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景寂渊空 作者:黑心木 文案: 救救我…… 救救我…… 这到底是哪里传出的声音? 因为落水而无意间走出了修道之人第一步‘开灵觉’的少年突然在自己落水的庭院中听到这个声音! 因为开启了灵觉而注意到自己不该听取的声音,这到底会给少年的生活带来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呢? 或许…… 他并不会后悔,遇到这件事吧!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灵异神怪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渊,严景君 ┃ 配角: ┃ 其它:   ☆、第一章 谣言   “你们听说没有,王家王启云老爷的府邸中有妖怪!”   这明显是碎嘴的长舌妇们,在茶余饭后最为喜欢的话题,能够对别人说长道短实在让他们再欢喜不过!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王老爷府上,每晚都是鬼影重重,到处都有白色的影子在飘呢!”   “就是说啊!我二叔亲家的小崽子在王府做事,晚上起夜,结果看到那鬼影,被吓疯了过去呢!”长舌妇都有这个习惯,夸耀自己认识某处的人,能够得到第一手的线报,以期证明自己说的绝无作假,全是真事!   “也不知那王启云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听说还是个不错的善人啊!”   “那是当然,听说王启云以前还是个侠客!有着一身好本领!那鬼怪,我看呐!这次绝对讨不了好!”   “学武的粗大汉怎么可能斗得过妖魔鬼怪!我看驱鬼除妖这种事,还是得和尚、道士来才有用!”   丝毫不觉自己说着说着已经完全跑题了,不过也是,这些事本来就与自己没有多大干系,说说也罢了,谁会真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   “听说,王老爷已经请了官府和道观的人,看来是准备完全啊!”   ……   这件事,不仅仅在王府外有人讨论,便是王府的仆人们也是议论纷纷!——因为这王府的“鬼影”已经吓疯了好几个仆人了!这已经完全够证实,那鬼影绝不是幻影或错觉!若不是人为,便一定是真的,鬼怪!   ……   “老爷!官府的连续守了好几天的夜!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样…就排除人为的因素么…不、那些捕快的无能我还是深有体会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不代表,就没有人为地可能……”王启云微微揉着额头,有些头疼!   这里,有他绝对不能放弃的理由,无论是鬼怪、还是人,都不能让他搬离这座府邸!   所以……   “王管事!时云观通知到了吧!”   “是的!老爷!应该很快就会来人!”   “那就好,无论是人为还是鬼怪,我都要让你现出原形来!”   这样…他的秘密…他的一切都能依原样…继续下去…   ……   王府在这座小城镇中也算是大户人家了,占地极大,不仅有许多的房屋,也有各种各样的厅堂庭院!甚至有池塘!   “林渊,林小子,没事吧!”   李叔担心的看着,被一堆人捞上来的少年,“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啊!都15岁的人了,居然还会走路摔跤,掉到池塘里!”   “咳咳…我没事啦…李叔!”少年咳嗽了两声,想将灌进喉咙的水咳出来,不过却是徒劳无功,幸亏他呛了了几口水还知道把嘴巴闭起来,不然现在肯定满肚子水,爬都爬不起来了!   “真是晦气!”少年一边应付着周围人的担心,一边悻悻地吐槽,“上辈子短命,这辈子差点又短命,这还有啥人能比我更倒霉!”   “好了好了!大家也别担心林小子了,这小子生命力比雪地里的野白菜还顽强,肯定没啥事!大家还是该干啥干啥吧!别让管事揪到我们没上工,又是一顿臭骂!”   随着李叔的话,下人们渐渐散开,林渊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到底是在水里泡久了,上来就是冷!   “林小子,回去换件衣服就来做活啊!别再偷懒让王管事抓到,又打你个半死!”   “我知道了,李叔,我都十五岁了,您还提我6、7岁的事,多让人丢脸啊!”   “好好好,不提,不提!快去换衣服吧!别得了风寒了!”   ……   林渊回到下人房,随手取了件干净合身的布衣换在身上,就没有打算多做停留!快步小跑,想要去上工的地方,路过有池塘的庭院的时候,心有阴影的加快了脚步。   (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林渊被吓得一跳,那里传来的声音?   (救救我……放过我吧……)   是混杂着惨叫的求救声!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卖进王府的奴仆,林渊对王府的事情基本都略知一二,他当然知道最近王府传得沸沸扬扬的闹鬼事件!   想到可能有鬼,林渊立时寒毛倒竖!勉强了好半天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大白日青天的怎么可能会有鬼……   林渊努力说服自己,但是,他从5岁起,就是走这股路到做活地点,却从来没有听到过任何诡异的声音,所以,除了有鬼,还会是什么……   林渊非常清楚,虽然他看上去满镇定,但是,现在的他连回头都不敢——漫天神佛啊!我林渊两世都是普通市民啊!可别整出个鬼怪让我对付啊!我也对付不了啊!驱妖除魔这种事,还是交给那些志向高远者去做吧!   胡乱祷告一番,林渊同学终于有了回头的勇气,但是——他身后什么都没有!既无人影,亦无鬼怪!   “什么啊!原来是幻听了……啊!都这个时间了!再不去做活!李叔又该对我碎碎念了,快走快走!”   ……   黄昏时分。   惧于王府‘鬼影’的众多下人,聚集在一起,一同往下人房走去!   这一次经过庭院,林渊终于不再听到今日中午听到的诡异响声,顿时越发确定——今天中午果然是幻听了吧!   大概是最近少了好几个仆人,工作量变大了,太累才会幻听吧!   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过,今天雾气似乎好大啊!   到处都是白色的雾气,一团一团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一次独创写文,那个,不好请见谅……   ☆、梦境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林渊的意识模模糊糊的,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出现在这里原因,无意识的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这里是?白天那个落水的庭院么?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这里,现在好像是中午的时候?   (救救我……)   又是那个声音,还在求救?   为什么一直在求救…没有人救他…吗?   大概是林渊的意识不太清醒的缘故吧!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完全不听指挥,不停地…不停地…接近那发出声音的地方……   其实,白天的林渊并没有听清声音发出的地方,但是身体似乎比他本人更加的清楚那声音从哪里发出一样,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往一个方向去了——那是与池塘完全背道而驰的假山的方位!   其实说来很奇怪,一个池塘的周围竟然没有假山!?   中国古代本来的房屋结构就极重布局,而布局中不仅重风水,同样重山水的意境,假山和池塘离得这么远本来就很奇怪了,但是王家老爷一住几十年,没有半分要改那布局的意思,更是传出了各种离谱的传言!什么镇压着恶鬼,什么有高僧说,这地不这样布就会损王家老爷的气运啊!诸如此类!   作为从小被李叔揪着说‘你要是再顽皮,就把你扔这里让恶鬼吃掉’的王府新一代仆人来说,林渊虽然听过这个地方很多次,但是却几乎没有靠近过这里!   这还算是第一次离着这假山如此近吧!   离假山越近,耳边的惨嚎和求救声越发清晰,林渊这才发现,他所听见的惨嚎和求救声,绝不只有一个!而是许许多多的声音和在一起混杂而成的声音。   当林渊站在假山面前的时候,惨嚎和求救声几乎震耳欲聋,让林渊忍不住掩耳,但是,身体没有听从意识的指挥,不但没有捂上耳朵,甚至还继续往假山前进!   喂喂!你是我的身体吧!等等啊!怎么还往前走!再走就撞上去了!   当然,身体要是听话了,林渊反倒该吃惊了!   林渊下意识的想闭上眼睛,但是,闭不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撞上假山的山石……   啊啊啊啊!要撞上了要撞上了啊!   但是……穿过去了……   穿墙术?!自己这果然是在做梦吧!今天的幻听给自己很强烈的印象吧!所以日思夜想,结果就做了这种梦,真是……   穿越假山的山石似乎极为耗费力气一般,起码在林渊的感觉中,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他才从山石中穿出,看到了亮光!   哎哎哎!?既然穿过了假山的山石的话,那证明这个地方应该是假山背后的地道密室什么的吧!这种地下的地方,可以看见亮光么?   疑惑还没有想通,林渊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白骨、白骨、还是白骨!   各式各样的,动作扭曲,甚至骨骼残缺的白骨几乎填满了整个地下的密室,不,不对,说是密室有些不太准确,应当说是地牢才对!   若不是此刻林渊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话,估计早就已经吐出来了!而现在他却动弹不得,任由身体带着意识,漫无目的的行走!   过了好长时间,林渊终于从满目白骨的冲击中恢复过来,不再如何的恐惧失措!   仔细观察整个地牢,林渊终于发现亮光,是从白骨上散发出来的!   而且,那些白骨的扭曲动作,和缺失的骨骼似乎都证明了——这些人死之前,必然受到了非人的折磨,极端痛苦而死!   真是不知道这种地方为什么会存在啊!   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王府内会有鬼影出没了,这么多凄惨死亡的人,要是没有半个鬼,那才是怪事!只是不知道这些鬼影为什么会近些时日才出现在王府……   林渊叹气,在意识中给满地的白骨鞠了鞠躬,随后被身体带动往地牢的深处走去……   地牢出乎意料的深,身体又是没有指挥的,漫无目的的行走,速度当然不会快到那里去,几乎用了很长的时间林渊才看到地牢的尽头。   但是……   那里有人影!   的的确确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青年男子的背影!   是不是人的背影,林渊感觉不出来,但是——身体停止了向前走动,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恐惧和压迫一般……   林渊也渐渐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感,开始紧盯着白衣男子的背影,连移开眼睛都不敢,想要后退却控制不了身体。   “你这是想要到哪里去呢?”就算林渊一直看着白衣男子,却依然没有注意到那人是如何跑到自己旁边的,“有些地方,乱跑可是会送命的!”   说着,白衣青年转正了身体,但是,林渊却看不到他的脸,能看到的,仅仅是一团白雾笼罩在白衣青年的脸上!   青年似乎极放松似地想要将手搭在林渊肩膀上,但是在手触到林渊肩膀之前……   林渊猛然睁开眼睛,僵尸似的从床上坐起,惊吓般的打量周围——这里是…下人房…吗?之前还真是在做梦呢!   还没等林渊松口气,躺下继续睡。借着窗外透入的月光,林渊这个没有夜盲症的好视力者立刻注意到——自己的床前,多了一个黑黑的影子……      ☆、怨鬼   额,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肯定是继幻听之后,又有了幻觉了……   睡觉,睡觉!   “很冷淡啊!面对第二次见面的人,连招呼都不想打一声么?”   好耳熟的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好像……在梦里听过!   现在是该跑,还是该别动?   林渊觉得自己的胃都纠结起来了——怎么会真有鬼怪找上他这种良民!   事实证明,纠结是件要不得的事情,因为人一旦纠结起来,往往会忽略周围!   忽略了周围的林渊同学深切的体验到了,人果然还是直肠子好!起码不会想太多,也不会在想太多的时候,被突然探到自己面前的脸孔吓到——不,实际上,只要是人就会被吓到吧!   尤其是在看清了面前人的脸的时候……   不同于做梦的时候,就算此刻是夜晚,林渊仍然极清楚地看到了梦中的白衣青年的脸——或许没看清还比较幸福?   “……”虽然林渊知道被吓到叫出声是一件很没出息的事情,不、不对,问题不在这里,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啊!所有的声音都被封锁在喉咙以下,吐之不得。   一只白玉似的指骨抵上林渊的嘴唇,冰冷的触感惊得林渊林小子几乎跳起来,但是,林渊脸都憋紫了仍是没能动弹半分——“不行啊!我的声音那些没有开启灵觉的人类是没办法听见的,只要我有意控制的话!但是,你可不行,你的动静绝对会惊醒这下人房中的人类!不是必要地话,我可不想大开杀戒!”   幸亏经过梦中大面积白骨的‘考验’,林渊的恐惧感并没有维持很久——眼前的脸与其说是恐怖,倒不如说是恶心更为确却!   那是一张残破不堪的脸,皮肉不知该说是没有完全腐烂,还是该说是重新长出来了!右半边森白的骨颅上扭曲缠绕着不停蠕动的肉丝,或许明明已经开始腐烂的身体却干净的没有半只蠕虫才是一个让人想吐槽的重点吧!   “你在想什么奇怪的事情么?”眼前的白衣…青年…不对,应该是怨鬼兄,微微眯了眯眼睛,看似温柔的用白骨的手掌捋了捋林渊的凌乱的额发,恐吓似地用骨掌摩挲着林渊的脸颊,“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跑到了我的地盘上了呢!原来是个刚刚开启了灵觉的普通人类啊!因为开了灵觉却又不知如何控制,才会不自觉的跑到整个王府灵气和气最重的地方去吧!”   怨鬼兄松开了手,直起了身,远距离打量着林渊,“不,既然是开启了灵觉的话,就算程度不深,也还是有可能看到那个的……”   “你在那地牢中看到了什么呢?是否可以告诉我呢?”   林渊从怨鬼兄残存的左眼中明明白白的看出了——“要是你回答的不切实,或是让我不满意了的话!我也是不介意杀人的啊!”的意思!   怨鬼兄貌似没有做出任何类似掐诀念咒的动作,但是林渊发现自己已经能够动弹了!之前暗暗积蓄的力量让林渊瞬间坐了起来,甚至差点让林渊滚下床去!床板发出一声让人失语的巨响,震得林渊几乎以为这陈年地朽木床板已经断裂!   狼狈地坐稳了身体,林渊不甘心的张望四周,希望有人能够注意到这边的巨响,但是下人房的其他人却好似全然没有听见刚才那声巨响一般,睡的比猪还熟,完全没有任何一个人被惊动!   不过,醒来也抵不上大用吧!凡人老百姓对妖魔鬼怪通常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怨鬼兄果然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啊!   不会是张开了结界什么的吧!   林渊失望的抬眼,对上怨鬼兄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浑身寒毛一竖,结结巴巴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下回别再耍这些没用的小手段了吧!请快些说啊!我可算不上什么耐心很好的鬼呐!”怨鬼兄左眼中的神情开始转冷,似乎随时可能动手一般!   “你…你你认为……我会看到什么?不、不就是看见满地的白骨和你么?好吧!最多还有那个妖魔窟似的地牢!”林渊同学的神经其实已经算是满坚韧的了,起码还没有精神错乱的样子,说话也还算流畅!   “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啊!甚至连猜测都是错误的!你说‘妖魔窟’么?你认为…那地牢中堆满的白骨是我弄出来的么?真是可笑啊!”   怨鬼兄脸上路出讽刺的笑容,用仅剩的左眼冷视着林渊,似乎即将暴起杀人了一般!   林渊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完了完了,好像捅了马蜂窝了啊!肯定会死的很惨的!   其实,林渊认为那地牢中的白骨是怨鬼兄弄出来的也还算正常人的反应——毕竟,满地白骨中出现一只怨鬼,是人都会那么想!更何况林渊连个思考反应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没有细想到这个推论中的不合理之处!   如林渊自己所说,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林渊已经确信了,今天绝对是他的大凶之日!不仅白天差点被淹死,现在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只怨鬼杀死——真真的背运到家!   怨鬼兄却没有如林渊预料中的一样动手杀人,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既然,你认为是我杀死他们的,那我就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杀死了他们吧!”说着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林渊额头上轻轻一拍,让其失去了意识……      ☆、生变   “林小子,林小子!快起来干活了!”   李叔摇了摇似乎睡得很熟地林渊,看着林渊茫然地把眼睛睁开。   “哎?李叔,已经早晨了么?”   “你小子发什么呆!还以为在晚上啊!”   “啊啊!李叔,再让我睡一下吧!我昨天晚上似乎做了个好可怕的梦,今天感觉精力不足啊!”   “切!你小子根本就是想偷懒吧!快起来!”   “呜……李叔,再让我睡一会吧!”   “少罗嗦,你小子是又想被王管事罚个半死吧!”   “李叔……”   “好吧!好吧!你再休息一下,过一会儿一定要来啊!”   “我知道了,李叔!”   ……   “啊啊!睡过了!”林渊飞快冲出下人房,嘴里咬着发带,手上不停地系着腰带,边跑边整理自己的衣衫,“这下肯定会被王管事罚了!”   ……   “哎?!”林渊下意识停下了飞奔的脚步,“昨天就是差点被淹死在这里啊!幸好福大命大!”   (救救我……求求你……不、不要……)   “昨天的幻听…不、应该不是幻听吧…真的有人在求救么……”林渊微微怔了一下,“可是已经这么晚了,再不去做活的话,王管事绝对会罚我个半死的!”林渊踌躇了一下,咬咬牙,向前跑出几步又退了回来,“不行,就这么真的扔下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不管的话!一辈子都会愧疚于心的!”而且,心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一定、一定要去看一看!   好吧!稍稍去看看情况应该不会怎么样吧!   林渊安慰着自己,小心翼翼的朝感觉中声音的发源地走去,似乎方向上的判断并没有什么错误!越是朝着假山的方向靠近,听到的求救声越是清晰。最后,站在假山面前的林渊几乎可以听见震耳欲聋的惨叫和求救的声音!   “真的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啊……地下难道有密室、地道什么的吗?”林渊近乎失神的用手抚摸着假山的山石,还没有做出下一个动作却先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在那里干什么!”   迅速的回头,林渊顿时紧张起来,“王老爷!”   “现在已经是上工的时间了吧!你在这里做什么?”王府的老爷王启云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林渊,转动的眼珠似乎证明了,他在一瞬间已经将林渊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便,“看你的打扮,你应当是我王府的仆人吧!为何我没有见过你!”   “这个…回老爷,小人虽然是年幼被卖进王府,但是一直身份低微,王老爷没有见过小人也实属正常!今日,实在是小人偶有不适,这才耽误了上工时间,还请老爷责罚!”林渊心中暗暗叫苦,他真是倒霉,居然会撞上王府王老爷这种终极大boss的!还偏偏是在自己做错事的时候!   “原来是这样啊!”王启云看着在自己面前低眉顺目的少年,忍不住搓了搓手上的扳指,突然出手揪住林渊的头往假山的石壁上撞去,直将林渊撞昏了过去……   ……   “呜……头好疼……”林渊从昏迷中醒来,抬手捂住发晕的脑袋的同时摸到了一脑袋的止血纱布,顿时回想起今天上午发生的事!   剧烈的撞击没有让他忘记王启云的变脸,反而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那个怨鬼兄!   或许,今天莫名其妙的对假山中的声音的在意,就跟怨鬼兄有很大关系吧!   因为周围完全是一片漆黑的缘故,林渊也不敢大范围的乱动——这个地方,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这里大概是……   “你似乎醒了嘛!”虽然仅仅是只听过第三次的声音,但由于声音本身过于优质的声线和声音主人的那种特殊身份,这个声音已经被林渊同学牢牢地记在心里,想忘都没办法忘掉了!   既然怨鬼兄在这里,而且这里又如此的漆黑的话……那么这里一定是——地牢!   “地牢?”林渊实在是不太想相信自己的判断,只能微微握拳,向着不知身在何处的怨鬼兄确认!   “你终于猜对了啊!那么,你现在是否可以猜出这满地牢的白骨到底是怎么来的了么?”怨鬼兄的笑容极为恶质,似乎是快意到了无法可形容的地步一般!   是的,他早该想到的,一个鬼怪会去建造人类的隐秘机关和地牢?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而且,这只怨鬼兄既然是在这里出现,那他毫无疑问,应当也是这堆白骨中一员,因为怨气难消才会变成怨鬼,无法转生!   “不,你错了,我不是这白骨中的任何一个!而是他们的总和!是这里所有死者的怨气将我孕育而出的!”或许还有一点点善恶终报的天道因果作用?说到底,这份因果就是王启云和他们的因果!而他是他们的聚合!恶果自然要让恶因尝!   林渊看不见怨鬼兄,自然也看不到怨鬼兄眼中的嘲讽之意——否则,像他这样强大的恶灵根本是天道所不容的吧!所以,一旦王启云死在他手上,等于是斩除了因果中的恶因,无因自然无果!作为王启云犯下的恶因诱导出的恶果他来说,自己出手杀死王启云等于毁灭了自己诞生的理由,马上就会在天道的作用下灰飞烟灭!但是,天道容忍他的出现,正是要让他亲自去了结这份恶因,只有他自己去杀死王启云,这份‘他们’和王启云的因果才算完结!但是,这样也等于让他自杀!   谁也不会想要死亡,怨鬼兄当然也不想……   天衍五十,大衍四十九,自有一丝遁去的生机在其中……天道下有各种各样冲突交织的规则,若想求生只能在各种规则中寻找空隙……对他,更是如此!   那份遁去的隐藏起来的生机——他已经找到了!   “你之前看着这里的白骨也能够了解到吧!他们生前都死得极端痛苦!”怨鬼兄慢慢微笑起来,虽然那个灵觉开启程度不深的人类绝对无法看到!没错,善恶终有报!但是,必须是他‘亲自’的意愿和行为,才是他‘斩断’了恶因!如果不是‘他’有了旁人的插手的话,他和王启云的这份因果就变成了死结,永远无法解开!他当然也不会消散!   “你不想遭受那种痛苦吧!想要得救的话,就求我!求我,我就救你!”      ☆、誓约   “谁要求你!”林渊明显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挑衅,压抑不住的咆哮出声,说的极为干脆利落,似乎丝毫不会反悔一般!   怨鬼兄则微微眯起了眼睛——不急,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只要是在王启云自然死亡之前的话,“真的是这样么?小鬼,你确定?正主已经来了呐!你看你的右手边!”   林渊有些怀疑的往自己的右手边看去,却看到了一起一伏的橘黄色火光映照出地牢通道口的样子以及……一个黑黑的人影!   啧!王启云这个家伙真的说来就来了!林渊几乎感觉自己头疼得厉害,不过,刚才他已经记住了出口的方位,而且这个地牢规模不小,又黑暗非常,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在伺机逃出去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没错,他根本不需要求那个怨鬼!他自己就能够逃出去!   林渊小心翼翼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在听见铁链撞击的同时感觉到了右脚腕上的重量——不是吧!王启云你个号称学过武的家伙居然还要用铁链这种下三滥的东西对付一个羸弱无力的15岁少年!   (你能称羸弱无力么?)   通道口的王启云似乎听见了铁链撞击的声,顿时笑出声来,“不急,不急,小美人,王老爷我马上就到了!”   你妹子的!急你妹!老4子要是可以砍你,并且砍得过你,早就砍死你了!不对!王启云好像没妹子……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求我吧!求我,我就救你!”   “白痴才求你!”   林渊迅速地在地上摸索起来,没花多少时间就摸到地上一个像是铁链锁头的东西——去你妹的!有没有工具可以用啊!   要是有个别针之类的东西,撬个这种老式锁,什么技巧都不需要!白痴都能够撬开!前世他们家那门,他就能够用楼上小姑娘的发针撬开!   可是这地牢,除了骨头渣子,还是骨头渣子!而且,这锁已经有些锈了!   你妹!你大爷!   “求我啊!求我,我就救你!”   “不需要!你,滚开!”林渊的性情还是有几分记仇,至少他就不会忘记,是谁把他害到这种境地的!虽然说,只要开启了灵觉,他迟早都会注意到这个地方的奇怪之处,迟早都会沦落到这个境地……不对,他给那只怨鬼找什么借口……   “哼!开了灵觉的小鬼,这可是你说的!之后可别求我救你啊!”之后怨鬼的声音彻彻底底的从林渊耳边消失……   而此时,橘黄色的火光已经笼罩在了林渊的身上!   王启云已经到了!   “呵呵!真是没有预料到呢!原来我府上还藏着这么位小美人啊!”王启云将手上的火把放入墙上的竖槽中,“如果不是今天偶然发现的话,那可真是一种浪费啊!”王启云随意地将林渊旁边的白骨用脚拨开,态度随意得让人心寒!   林渊感觉自己的脑袋转的都要打结了,总之,和王启云凭力气拼绝对是很白痴的事情!在白天的时候,他已经用自己脑袋上的伤真真切切地见证了修行过武功的王启云和他的天差地别!所以,只有出其不意一条走法么……   “说起来,小美人这么乖,是想通了么?”   王启云粗鲁地将坐姿的林渊推按在地上,“既然小美人都准备好了,那我也没有理由不奉陪吧!”一边说着话,王启云一边似乎极心急的开始用右手脱林渊的衣服,同时左手伸向了林渊被扣住的右脚,发力将其打断……   “啊——”急促短暂的叫喊从林渊口中泄出,剧烈的疼痛在短时间内让林渊失去了动弹的力气,王启云趁着林渊不能动弹的时刻,接连打断了林渊的双手和左脚的关节,随后伸手抓住了林渊的头发,将林渊的脸转向自己的方向,“一直试图减低我的戒心,好趁机逃脱?这种伎俩我看的可不是一般的多了,你以为会起作用?”   王启云随手将林渊扔在地上,骨骼的错动疼得林渊流了满头的大汗,但也许是麻木,也许是习惯,这种痛苦没让林渊发出半点惨叫!   “你不要那么寡言沉默嘛!我最喜欢的可就是——一边听着少年的惨叫,一边享受他们的身体了!”王启云伸手握住林渊的右手食指,用力……   “啊啊啊啊啊——”   “对啊!就是这样才对!”王启云眼中射出了兴奋的光,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   “这段因果也该了结了吧!果然是天道因果,任何人都不得逃脱,任何人都不得随意插手!”时云观道士时真,遥望着王府,慢慢地叹了口气,“老道这也该打道回府了!”   时真正欲驾云离开,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不、不对!这王府上空怎么会还有鬼气!那怨鬼不是该随着因果的了结而消散么?莫非除了什么变故?”时真默默捏了一个法决,沉入土中……   ……   “呵!道长如此躲躲藏藏是想要作什?”怨鬼微微跺脚,泥土中的时真道长顿时被狼狈地从土中震出!   “你、你竟有鬼仙的修为?!难怪天道容你不得!但是,此刻你应该……”时真道长微微扫了扫地上明显已经失去了生机的王启云,瞬间注意到王启云旁边的半死少年!   “我应该已经消亡吗?”怨鬼毫不介意的接了口,“道长不妨猜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时真是真正的得道真人,凝眉之下掐指起来,一算结果,顿时大怒!手指一指怨鬼——“你,你竟然利用这个孩子插手你和王启云的因果,从而让这份因果变成死结来逃脱消亡的结果!你知不知道,天道本意是了结这份因果,但是,这个孩子现在的行为根本就是让这份因果永远无法了结!这是逆天!这份逆天的业力,在这个孩子死后,恐怕会立刻将这个孩子的灵魂剿灭得丝毫不剩!对这个孩子来说,这是何其残忍的事情!”   “哼!老道士!我本就是怨鬼,事事只为自己又有什么奇怪的!我可不想听你说教!”怨鬼随手一挥,时真老道还来不及抵抗,就直接被扔出了王府!   “哎!老道不管了!不管了!”   ……   林渊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将那句话脱口的,也许他的意志早就在疼痛中失控了吧!   至少,此刻醒来的林渊能够感觉到的就是自己残破的身体和旁边失去了生气的王启云的尸体。   就会这样的……死去吗……   救救我……救救我……   真是……可笑啊……这是地牢中白骨曾经的惨嚎……也许就是在预示着这个结果吧……   “喂!小鬼,你知道么?‘救救我’是誓约!”   一个以高高在上的角度俯视着自己的怨鬼!   态度真是高傲的让人讨厌啊!   “庆幸吧!在你有生之年,无论你遇到那种情况,我都会在力所能及的程度上救你的!”   力所能及啊……真是想让人吐槽啊!   “记好我的名字——我是严景君!”   ……      ☆、第六章 启程   “怨鬼兄!”被瞪的林渊有些莫名其妙,随后反应过来,“不是,眼镜君,不、不、不,严景君!”   “什么事,林渊小鬼!”   “既然你都把我救活了!还把我带出了王府,那就,再帮我个忙吧!”   “什么?有话快说!”   “那个……王府里还有我的卖身契,如果你不帮我拿出来的话,我就成逃奴了,被抓到会很惨的!”   “你是让我去偷?!”   果然臭屁得讨人厌……   “不是偷,不是偷,是拿!”   “是这个吗?”严景君伸出两根手指在空中一夹,一张偏黄的纸稳稳地夹在他的两指之间,“说起来,按照人类的法律,谁拥有了这个,谁就是你新的主人吧!”   林渊无疑是相当能够体会严景君恶劣性格的人,严景君才把这话说完,他就立刻反应过来话中的意思!   这种时候不能犹豫啊!林渊微微纵身跳到严景君面前,伸手去抢严景君手上的黄纸,但是严景君怎么可能没有猜到林渊会采取的动作呢!硬是仗着比少年的林渊高出小半头的身高,将黄纸举得高高的,就是不让林渊拿到!   “说起来,多一个跑腿的仆人似乎也不错?”   这个家伙!那种行为真是气死人了!   “那就这样决定吧!这张卖身契就先由我保存了!”严景君一边将黄纸揣入自己的衣袖,一边大迈步向前方走去,“你还不走吗?林小侍童!”   “你、你你就要以这副样子走出山林?!”喂喂你现在还是那半脸白骨,半脸血肉的样子啊!   “你指哪副样子?”严景君施施然的回头,能看见的就是——曾为白骨的右脸已经长出了血肉,恰到好处的和原本的左脸拼接起来,白骨的身子也长出了血肉!   肯定是幻觉……至于,林渊如此笃定的原因——这世界上,那里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还在那儿发生什么楞!快点过来!”有了誓约的一大好处就是林渊的心思再也不会被严景君轻易看穿,这一点,这几天林渊已经反复的试探过了!   好吧!看在那家伙救过他的份上……   林渊加快了脚步,冲向严景君——“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   跟着他也无所谓吧……   ……   “你走得也太慢了!”   林渊哪里还有了吐槽严景君的力气,一见严景君停下来,立刻跟着停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不是他体力不好,走了一天没有休息不说,连水、食他都不曾入口半点!说到底,他林渊也不过是一介凡夫,怎么可能比得严景君的鬼仙之体!   “你这样,我们要何时才能走出山林,到达山林外的小镇?”   “你…这不是…废话么!我是凡人,要休息,要吃饭的!”林渊特别咬重了了‘凡人’两个字的读音,希望稍稍能够提醒到严景君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怨鬼!   “明明已经开了灵觉,初入修炼之门,结果还是这副没用样子!连个加速的法术都不会使!”严景君微微瞥了林渊一眼,“你若快些,自然去客栈中休息吃饭而不是在这深山中!”   严景君脸孔上那一幅‘孺子不可教’的表情,直让林渊火冒三丈,脏话立刻压不住的冒上来,“你他娘的废话!老子我又没有学过,怎么可能会懂法术什么的!”   “嘴臭!”严景君随手拂袖,林渊又一次张嘴无言——好吧!眼前这家伙是在太不是‘人’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说就不说!(其实是说不出吧……)   严景君看着林渊白眼一翻,安静下来,终于笑了起来,“你果然还是安静些好!”相比以前白骨森森的样子,当然还是这个样子让人舒坦!   “我教你个法术,省得你一直拖累我们的行动速度!你可要仔细点听,我只教一遍,学不会,我就把你扔在这儿!”   远远有野兽的嚎叫声传来,也不知是何种野兽竟这般配合严景君,林渊虽不胆小,但是也知道如果被严景君扔在这里,不出三五刻,他这身皮肉恐怕就给报销了——他可不会相信,一个15岁少年的力量可以敌得过山林中的野兽!   “你听好了……”   ……   “大叔,这前面不远就是城镇了么?!”埋头苦干的中年人陡然听见一个清朗的少年音在自己耳边响起,还未作出什么反应就被凑到自己面前的大眼睛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少年将脸凑到了自己的近前罢了!   “小兄弟,你可别吓我啊!如果你说的是寒河镇,那就在前面不远了!”   这农人抬起头才发现眼前的少年竟是满脸青紫,衣服同样是破破烂烂的,头发中、衣服上挂着各种各样的树枝树叶,忍不住笑出声,“小兄弟怎么搞得这般狼狈,莫不是在山林中跌跤了吧!”   “只不过是不小心……”少年似乎有些丧气的支吾着,嘴中的话含糊不清……   谁让他学艺不精,那‘急行术’他学是学会了,但在实际运用的时候却出了些问题,速度变快之后没办法控制自己,连连撞上树枝,钻入树丛,才会搞得那么狼狈不堪!反观严景君,身不染尘,极悠闲的踱到了这里,两人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小渊,你打探到路没有?”农人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才是,但这声音——只声音都让人舒坦无比!   然而少年似乎对这声音完全不感冒的打了个哆嗦,让农人颇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很难相信这世界上竟有讨厌这声音的人存在!   “我知道啦!前面就是寒河镇了!严景君,别那么叫我,奇怪死了!”   少年跑离农人,朝那个映在光中的背影奔去,又似是想起什么一样,转过头——“大叔谢谢你了啊!”   “你是我的仆从,这样叫不是正好?而且,按上下卑尊,你该叫我严公子才是!”   “你、你……这这人怎么这么无耻!快把我的卖身契还我!”   “既然是我拿到的,那当然是我的东西!”   两个人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烈日下,中年农夫怔忪了一下,缓缓地拿起锄头——那严公子再怎么俊若谪仙,也不能当饭吃啊!      ☆、佛徒   “那是…客栈…”林渊脸上的笑容极灿烂地绽开,无视背后行走得悠然而雅的严景君,想要快速地冲入客栈。无论是谁,在山林中行走了2、3天终于看见了可以睡觉的地方都会有这种反应的!   可惜他并没有冲出多远就被严景君伸手抓住了衣领,制住了行动!   “你这么激动,身上有钱么?”   林渊忍不住撇嘴,冲严景君翻了个白眼,“我是没钱,你身上肯定有——要不然你会那么有恃无恐的说来客栈?”   严景君放开林渊的衣领,从衣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扔给林渊。他的确是有钱的,从王家府宅取走林渊的卖身契的同时他也顺手拿了‘些’银两。鬼界是自成一界,他暂时没办法离开人界,当然需要留一些银钱来维持‘人类的’生活。   “交给你去做了!”   “又使唤我……”林渊嘟哝着嘴,说是那么说,双手却忙不迭的握紧这锭银子,眉开眼笑的往自己怀里揣,揣上了还不消停,抬脚往客栈走的同时东张西望——生怕有人把这锭还未捂热银子给摸了去!财迷样尽显无遗!   ……   “掌柜,两间上房!”   说句实话,林渊此刻的形象,就算不是乞丐也相差不远了,没有被掌柜的赶出去还要多亏了严景君站在他背后给他撑场子了,是以掌柜的态度不冷不热也可以理解了!   “这位客官,上房每天半两碎银的房钱!”这句话当然是对着严景君说的,那掌柜完全没有理会林渊的意思——在那掌柜看来,连仆人都穿得如此寒酸,那这主子,想必也不会有钱到什么地方!   严景君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动作,林渊倒是自觉自动地堵在了掌柜面前,“哎哎!这位掌柜的,我家公子不喜欢别人离他离得太近!若有什么问题,与我说就成了!”他实在是怕了严景君,要是他老人家发个飚,那可就……   林渊想到其中后果,忍不住打个寒战,内心挣扎半响,终于掏出了那锭银子,放在掌柜面前,“掌柜,两间上房,住……”林渊忍不住回头看严景君,住多长时间可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最后肯定还要看这位大佬!   “住一夜。”   那掌柜的在林渊拿出那锭银子的时候,口水就快流出来了,一听他们真要住一夜怎么可能自断财路呢?   “二傻,你发什么楞,快点将这两位贵客带去戊、己两号上房去!两位客官,这天色已经接近正午了,需不需要备些饭食?”   林渊一听‘饭食’两个字,连道都快走不动了!之前是一直没时间想肚子饿的问题,现在被这掌柜一提,顿时觉得自己的胃酸都快把胃烧穿了!说起来,他至少有两天不沾水食,可是居然没有什么手足无力的症状,这又是为什么?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解释不通,只可能是……林渊回头看了严景君一眼,有些纳闷——这家伙有那么爱心四溢么?之前明明是恨不得将他丢下的表现……   “备一份饭菜送到我家公子的房间吧!”若是单单只送到一个仆人的房间而不送到公子房间的话,那不是显得很奇怪么!   林渊也只能默默祈祷严景君那家伙会允许他在他的房间吃那些‘五谷杂粮’了!   ……   “公子,您不介意小的在这里吃些东西吧!”林渊看着小二将饭菜全部端上严景君的饭桌,忍不住撇嘴——你们给这么个怨鬼上菜也没用啊!他又不会吃!   严景君闭目修炼,连理会林渊的意思都没有,林渊全当他已经默许,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桌边,端起碗……   严景君睁眼便看见林渊那副头都要钻入饭碗的样子,心中一悸——这个少年的命本不该如此的……在那地牢中,他本该是有惊无险,同时得到自己的第一份奇遇,然后拜到一位良师……   “你吃饱了么?”严景君果然是大发善心,就是不知这份善心能维持多久,也许是顾虑到林渊到底是凡胎肉体的缘故,“少沾这些东西,对你的修为有利!”   林渊听到严景君的话,还是没能忍住的翻了个白眼,“那还真是多谢关心啊!不过,我就是凡人,本性难改,也不麻烦您管了!”   严景君听见林渊的说辞,也不生气,平静地转换了态度,“既然吃饱了,就去帮我打听下镇子上出名的酒!打一壶回来,顺便换下你这身衣裳,省得丢我的人!”   又开始使唤人了——林渊朝天翻了个白眼,“是是,天大地大,您老最大,小的甘愿被您驱使,无怨无悔,肝脑涂地!”看在那顿饭上,小爷不和你计较了!   ……   “小僧虽然不知你们为什么要追逐这位小施主,但是……”一位青灰袍子的光头小和尚站在一个满身污垢的小乞儿前面,正对着一群气势汹汹的恶仆,眼中显露着少年人特有的热血冲动和满腔正义!   以林渊的性子爱看热闹也不奇怪,可这热闹却不是他自愿看的!   谁让他刚从成衣铺走出就撞上了这么一出行侠仗义的好戏,避都避不开……   一位妇人迈着小碎步,赶在一众恶仆身后,走得气喘吁吁,终于挤到了灰袍小和尚的面前。   “这位小师傅,您可别管这闲事了!”那妇人一身普通的布衣,身上没有旁的饰物,仅仅有一只挽发的木簪,显得平凡无奇,“实在是小妇人家过不下去了,这才动了卖孩子的念头,若不是如此,谁愿意让自家的孩子入奴籍啊!”那妇人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真个声情并茂,“这孩子进了孙府做个家仆,不仅能有口饭吃,他下面弟弟妹妹的口粮也有了着落,除此之外,小妇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方法了啊!”   小和尚被妇人说的一阵眼晕,他百般阻止,难不成还成了一件坏事么?   心下有了疑虑,身子也不是那么坚定地站在小乞儿面前了,隐隐有了退开的意思——这可是人家的家务事,他好像没什么理由去管吧!   林渊看着从恶仆中挤出的妇人和小和尚背后的小乞儿,眼中有了一丝了然的嘲讽——这场景真不是一般的眼熟啊!   要不要管呢?   似乎可管可不管啊!   对那个小乞儿来说,成为家仆说不定还是个更好的选择呢!起码有口饭吃,能够相对安稳的长大,就如同他一样……   但是……   “啊拉!这位夫人,容我说一句吧!”林渊悠然的从围观的人群中走出,“那孩子,真的是您的孩子么?”      ☆、无题   “这…这…位小兄弟说的是什么话!这,这孩子当然是我的孩子!”那妇人似乎悲伤起来,“是啊!我这狠心卖儿的女人理所当然的不像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吧!”那妇人无力地的垂下了头,“要不是过不下了,怎么会……”那妇人似乎也没有和林渊说下去的意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那个小和尚背后的孩子,“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入奴籍,可是,阿母我真的没法子了啊!进了孙府,你就不用天天挨饿了,至少吃个饱饭没什么问题!”   那妇人明显极懂该如何打动那个孩子,一句“不用挨饿”直接将乞儿誓死抵抗的情绪瓦解了大半,态度也不是那么坚决了,甚至隐隐有从小和尚背后出来的趋势!   林渊看着乞儿的动作,叹了口气,得了!当事人自己都没有坚持的意愿了,自己也别多事了,这对那个小家伙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还是快点给某个使唤人的鬼去买酒吧!省得那个家伙——啧!自己真的越来越有那家伙专属仆人的架势了!到底是当奴仆当习惯了么?   “是小子唐突了,这事确实不该外人管,既然是你的骨肉的话,那就夫人自己做决定吧!” 林渊摇了摇头,转身窜回人群——也许现在该打听一下,那里有好酒卖?   ……   小和尚本身就不是什么笨人,听得林渊的质疑,怎可能不怀疑那“母子关系”的真实程度!   “这位女施主,既然你说这孩子是你的,并且你是因为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卖掉这个孩子的,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么?”小和尚的眼睛中散着沉静澈然的余光,“为什么这个孩子会是乞儿扮相?”   “这…当然是因为家中贫寒……”   “那为什么你身上各种衣着饰物整齐完好一件不缺呢?虽然的确是平凡朴素!”   ……   严景君看着大大咧咧一步跨入房间的林渊,平静无澜的心境突然涌起了一丝哭笑不得的感觉——这家伙真是……完全不怕他吗?明明已经被自己‘教导’过很多次,神经还是跟没长一样,行为处事完全没有对待鬼神的半分恐惧和敬畏!   “大怨鬼!”   严景君又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虽然不是很在意,但是他可不希望太多人知道他的身份——尤其是‘那边’的人!   让这个没长神经的家伙快点改正这个习惯才好吧!   没有多做考虑,严景君淡定微笑的表情已经映入了林渊的眼底——林渊大大咧咧的表情立刻一收,他每次都是在严景君的这个表情下被整得很惨的人!   那个家伙做出这个表情绝对不会存了什么友善的意味!   这大概已经是林渊心中不可破灭的信条之一了!   “严景君,你的酒!”   严景君当然不可能真的去喝这壶劣质不含半分灵意的凡人之酒,他一开始的本意便是让林渊去换身衣服罢了,要知道林渊之前那个样子,真的不是一般的掉份!对他们行注目礼的人自然也少不了!   总是被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对他这种感觉修炼得过度敏锐的灵魂精神体来说,实在是太不舒服了!   林渊敏锐的察觉到严景君敷衍的意思,眼睛一转,满肚子的坏水突然冒了出来——纵你是鬼仙神人,少不得也要被我这凡胎肉体给灌上一口这人间的污混浊酒了!   “严景君,你总不至于是想要独享这寒河佳酿吧!”这句绝对是在说反话,林渊完全看得出严景君对这‘佳酿’的嫌弃之意,“说起来,那个时候还要多谢你救我了!”杀死王启云是林渊求严景君的,但是救治林渊那具惨败之体——这的的确确是恩情!至少在林渊心中如此,严景君本来就没有什么义务去救他的!   “不介意的话,我便敬你一杯,算是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事情按照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喝到天亮发展下去……当然是不可能的!   严景君要是顾虑到了林渊小子的心情那才叫怪事!   他不想喝这壶酒,就不会喝这壶酒,不管别人是以怎样的名义和借口!   是以,林渊干脆利落的被严景君扔出了房间,连带那瓶林渊东问西问,到处寻找才买回来的‘寒河佳酿’。   “你若是想喝,就自己回去喝吧!”他可没有那个心情奉陪!   林渊看着面前‘唰’一声关上的门,脸色一阵抽搐!   严景君你记好了,居然直接把我扫了出来!   就算有点坏心思——算是记恨你说我吃‘五谷陈杂’好了——但也是真心的想好好感谢你!结果你直接把我扔出来了!   林渊恨恨的站在严景君房门前磨牙,怀里抱着那瓶寒河佳酿——咳!这么一瓶可不便宜,扔了也太可惜了!还是找个地儿自己把它消灭了吧!   林渊本想安分的回房间享受一下美酒的味道,但扫扫自己正对着严景君房间的房门,心中郁火之气顿时暴涨!   得了!小爷去外面寻个快活自由的地界去喝吧!   省得留在这里窝气的!   林渊基本也算个坚决果断的性子!要出去当然也不会有什么犹豫,随意地抓起怀中的酒壶,在身上挂稳——小爷可记得这寒河镇的寒河是一大奇观啊!去那寒河边上喝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心中有了主意,林渊心情也好了起来,脚步甚为轻快的走下了楼梯!   “客官,这天色已经暗了,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林渊心情调整得还不错,自然不会对客栈掌柜恶言相向,脸上自然无比的绽出一个清朗的微笑,“这个,我听说寒河镇的寒河可是一大奇观,当然是想去一睹美景!”   “这…这…这可使不得啊!客官,您是不知道,这晚上最是去不得寒河!”   掌柜一听林渊要跑到寒河去,脸色瞬间僵白起来,“这寒河的温度本就低得惊人,到了夜间更是不知会冷上多少倍!在这寒河边上,也不知冻死过多少人了!要是不小心掉进寒河里,不到一会儿就连个尸体都找不到了!客官,夜间去那寒河真的使不得啊!”   林渊也不是会那自己小命开玩笑的人,见过了大怨鬼,难道他还能自欺欺人的说这世上没有神仙鬼神?本以为那寒河只是个自然奇观,但现在说不准其中还住了什么妖魔鬼怪呢!   “多谢掌柜的相告!”林渊拱了拱手,“这寒河去不得,掌柜的能不能告诉小子些好玩好看的地方!小子这性子实在是坐不住!”   “当然!当然!客官若是要去的话……”      ☆、夜(一)   “哎!”林渊叹了口气,拖着丧气的阴影在街上漫无目的行走——客栈掌柜说的那些地方,他真是完全找不到啊!   其实此时天色已晚,寻常百姓家早已熄灯睡去,林渊只要向着有灯火的方向前行,必然就可以看见掌柜推荐的‘烟花柳巷’之地了。但是无论再怎么显眼的标志又怎么敌得过林渊的路痴之症——那可是困居于小小王府12年孕育而出的终极病症!   “哎!要不然还是打道回客栈算了!”正小声自言自语间,林渊陡然撇到前方一个眼熟的身影——不是吧!今天见到的小和尚?   “小师傅站在这街上却是为了什么?”   好吧!他就是闲得无聊淡疼了又怎么样!   作为搭讪一方的林渊表情淡定,而小和尚则是满脸呆滞的神情,竟是没有半分要理林渊的意思!   若是平时林渊肯定不会再与这发疯的和尚纠缠,必然是抬脚走人,可惜今天实在是被严景君那副目中无人的气得神智有些失常,完全见不得别人无视自己,竟是一反常性的靠近了那呆立于街上的小和尚,伸手拍了拍小和尚的肩,“我说,小师傅你没事吧!”   那小和尚似乎是被林渊惊醒了一般,回头看向林渊,双手合什,鞠了一礼,“多谢道友解救,小僧明和,日后毕当报答道友今日之恩!”   若是你拍醒一个看上去是在发呆的家伙,他口中却突然冒出这么一大段话,你会作何感想?   八成是把这人当成是神经病吧!   林渊权当自己遇到了疯子,也不答明和小和尚的话,抬脚就想离开——这其实还是一个蛮正常人的选择的!   “道友且慢!小僧有一事求教!”   犯闲一次就够了,林渊哪里还会理会这莫名其妙的小和尚!异常干脆的抬脚前行,连头都没有回!   “还请道友赐教!否则,小僧恐怕要用很多时间去消解这个心结了!”   林渊怔在当场,明和小和尚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堵在他面前了!啧!又遇上神神鬼鬼的东西了!   “小师傅想问什么?”没办法只好先顺着这家伙了!   “多谢道友!”小和尚明和又是一礼,“今日的事,道友也是在场的!事情的来龙去脉道友应当很清楚!小僧只想问一件事!”明和深吸了一口气,“为何我在揭破那妇人之际,那个乞儿会突然说自己当真是那妇人的孩子,自愿跟着那些逼人为奴的恶仆家丁走呢?”   “小师傅猜在下知道?”林渊也是看在明和小和尚态度谦而有礼的份上了,否则这嘴碎的家伙必然会东扯西扯,完全不告诉别人实话!   明和小和尚也不出声,仅仅使用澄然微带一丝执着的眼睛看着林渊!   林渊微微打量了一下明和小和尚——也不知这明和小和尚修有什么神通,明明是夜晚,身上却带了层浅淡的白光,宛如佛子转世一般!   打量着、打量着,林渊终于忍不住笑意‘噗’的一下笑出了声,“明和师傅看上去神通广大,必然是避红尘遁世修行了!”   “是……”明和小和尚微微怔忪,不知眼前这位道友是为何提起这毫不相干的事情!   “既然如此,也无怪乎会想不开了!”林渊甩了甩手上的酒葫芦,本想找个人喝酒的,但眼前这家伙偏是个和尚……   “世间乞儿本就求个温饱,对比起有饭吃安稳活下去,入不入奴籍自然算不得什么重要的事情,做出这样的选择也不算奇怪,入了奴籍看上去似乎极糟,但若是活得安分些,安稳活个几十年也不是难事,比起沿路行讨实在是不知好了多少倍!那乞儿又怎么会不愿意!”   林渊看着明和微皱的眉心,忍不住调侃起来,“若是明和小师傅实在是不满意的话!大可以找上那孙府去,抢回那乞儿,代你佛收做你门下弟子——反正那乞儿既然得明和师傅相助,定然是有些佛缘的!”   “这,这怎么使得,小僧怎么可能代表佛祖!”一方面明和被林渊口中‘你佛’的生分说法弄得哭笑不得,另一方面却实实在在被林渊吓着了,代表佛祖,这种想法他可真是从未生出过,那么大逆不道的说法……   “道友调侃小僧两句倒也罢了,可千万勿将这说法讲给他人听!”若是被他那几个脾气火爆的师叔听到了,这位胆大的道友少不得要受些教训了!   “本就是小僧着了相,却硬是拖着道友,非要道友解释个清楚,实在是对不住!”明和小和尚心性修养尚好,情绪立刻平静下来,“只是小僧今夜尚有师门任务在身,不能多与道友深谈了,今夜寒河镇恐不会多安宁,道友还是速速回了住处吧!”   听得明和小和尚的说法,林渊本已想开口向明和和尚辞别了,他本就是惜命之人,只可惜,今夜他却是注定走不了了!   “哎!明和小和尚,一个身怀美酒的人可不能就那么给放走了啊!”   一个极豪爽的声音自林渊背后响起,林渊发现自己手上的酒葫芦竟然自己飞了起来,越过自己的头顶朝自己背后飞去!   “凌轩道友!”明和似是有几分无奈,“你我今夜还有除妖的任务……这酒恐怕……”   “无妨无妨!我和这位小兄弟同分了这酒便是,断不会喝醉!”   此时林渊已经转过了身,正对着那凌轩——那人真是个酒客模样,捧着那壶寒河佳酿,竟已有了三分醉相,剩下七分便也只有一幅谗相了!极风流俊朗的脸被这几分怪样子毁得不堪入目!也不知这人又是何时来到林渊背后?   “月色正好,这位小兄弟可愿与在下同饮于寒河边?”   本着生命(自己的)为最高准则的林渊本想拒绝——就算那壶价值不菲的寒河佳酿送给眼前这凌轩也不打紧——但想到回去还必须要面对严景君那个令人气恼的家伙……   “好啊!”   今夜果然适宜犯抽——林渊简直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去寒河边看着两人除妖?天知道会不会殃及池鱼!   “凌轩道兄,使不得!这位小施主虽然天赋异禀,但是灵觉开启时间到底太短,加之他还未得到正式的修炼法门,要是有了什么危险……”   对对对——林渊简直恨不得点头,他最好不要去!要不是说出的话收回实在是太掉面子,他绝对会第一个反悔!   “无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凌轩自会护他周全!再说,一只小小玄蛇……哼!”凌轩倒是显得极为傲气自信!   林渊见事不可转,顿时也只有认了命,喝个酒难道还会死人?他才不信他林渊会有那么倒霉催的——心神一旦放开,林渊顿时豪气干云起来,伸手安抚了下明和小和尚,“有明和大师和凌轩前辈,在下也不信自己会出什么意外!大师且安心吧!”      ☆、夜(二)   “我倒是没想过林兄会真随我来这寒河边!”凌轩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贪婪地放于鼻下吸起酒香来,“一般人听了妖怪两字,早吓得腿软,怎还会敢跟着来!我自然可以独享这寒河佳酿了!”话毕,凌轩向林渊举杯示意了一下,便将酒毫不客气的灌进嘴里!   明和小和尚摇了摇头,“凌轩道兄,你这贪酒的性子!怎么能为了一口酒就枉顾这位林渊道友的性命!”   “一只小小玄蛇掀不起什么风浪,午夜子时,我凌轩必当斩它于剑下!”   财迷看见酒鬼不停地灌着他的酒,你认为财迷会怎么做?   “明和大师,你也不用担心啦!我很相信你们的能力啊!”随意的敷衍了明和一句,林渊立刻开始以与凌轩不相上下的速度灌起酒来——到底是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嘛!   “小僧还当不得大师的……称号!”明和看着相对灌酒的两人完全没有将他的话听入耳中,顿时无奈!盘坐下来,拂拭起手上的佛珠!   ……   “那里是佛宗和剑宗的两位高徒吗?”一片漆黑的巷子中,突兀的传出声音,懒散坐着的凌轩听到这个声音,神色一凝,站起身来。明和和尚也停下了手中擦拭佛珠的动作!   林渊迅速察觉到气氛的异常,动作也停止下来——不会真那么倒霉,遇上了什么突发情况了吧?   “你这天狐妖,跑来这里,又是想要干什么?”   “不、不、不,不应该说,在下跑来这里做什么,而应该说两位跑到这里是想要干什么?”一个手摇羽扇的白衣青年从黑巷中走出,“寒河玄蛇,虽说只是不怎么入流,连人形都化不了的小妖,但到底是我妖族成员!两位跑到这里特意击杀,是不是也太过分了点?”   白衣青年虽然看见了三个人,但明显不将林渊这种弱小的人类修士放在眼里,随口就将‘三人’说成是‘两位’   “果然有蹊跷!”凌轩随手提起面前的酒葫芦将酒全部灌入自己的腹中,随后随手一扔,将酒葫芦扔回了林渊的面前,“天妖狐乃是现任妖王的族群,你也算是天妖狐族群中较为强大的存在,却一直在这寒河边上徘徊……这难道不是很奇怪么?”   明和此刻也站起了来,对着白衣青年鞠了一礼,“小僧奉宗门前辈的命令,前来探查寒河诡秘之事,少不得要冒犯施主了!”   “原来如此,我说剑宗、佛宗两大宗派中首屈一指的年轻一代的强者怎么会携手前来这小小的寒河镇!原来是因为在下!只不过,在下向来自由无拘,想在哪里盘踞到几时,恐怕还不关两位的事情吧!”   “六千七百年前,断魂鬼陆牵衣就是在此与仙界派往下界的大罗金仙,缠斗之后烟消云散的吧!”凌轩自丹田召唤出一柄玉剑,那玉剑在空中抖出一个剑花,随后极乖顺地飞回到凌轩手中,“那陆牵衣明明是鬼修且早已烟消云散,与你等妖修完全沾不上半点关系,但你却在此盘踞许久,是以门中长辈才会让我们来查查你等到底有何阴谋!”   “看来你们倒是调查许久了,不知你们是调查到了什么?”白衣青年的脸色微微发沉,他倒要看看这些家伙已经知道到那种程度了,若是知道了那件事……为了妖族大业,就算这些家伙是大宗派的传人,也少不得要将他们留在这里了!   “你们是为了寻那陆牵衣消散后遗留下的鬼帝气运吧!”   ‘鬼帝气运’四字一出,白衣青年的脸色微微缓了缓,并不是他所想的那件事让他们知道了,但若让他们继续查下去,那件事恐怕也瞒不了多久——“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么今天就不要想走了!”   这句话如同暗号一般,小小的寒河镇瞬间出现无数妖气冲天的人影,哪怕是林渊三人背后的寒河,也是水翻泥涌,一只十几丈长的黑色大蛇从河底钻出,张着血盆大口,便向三人咬来!   千钧一发之刻,明和小和尚身上浮出一层佛光,瞬间涨成球状,牢牢将三人保护在内!   “林渊!”林渊陡然听见严景君的声音,精神一怔,差点东张西望起来,幸亏反应得快,压下了这股冲动——他就说严景君那个家伙怎么会毫无理由的跑到一个偏远小镇,严景君明摆着是为了明和、凌轩两人所说的鬼帝气运而来!   ……   严景君坐在房间内,脸上神色冰冷——他本打算今夜亲自动手,取走这份鬼帝气运,奈何横生波折,此刻他再现身已然不再合适,也只能凭借鬼帝气运之间的感应指导林渊取得这份鬼帝气运了!   “不要东张西望,你且听我说,那份鬼帝气运就在那只玄蛇身上,我现在不想暴露在妖修和人类修士面前,所以,现在能取得那份鬼帝气运的只有你!”   林渊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一眼体型巨大的玄蛇,眼泪几乎都吓出来,“喂喂喂!这么大一只蛇,我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啊!严景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林渊仅仅想到自己对付不了这只玄蛇,却完全没有想过要去拒绝严景君的要求——鬼帝气运什么的,本来与他毫无关系,他便是不去取又如何?   “不过是一只小小妖蛇,有什么对付不了的!”   “那家伙那里小了?!”   “听我的指挥,你完全可以对付得了那只小妖蛇!”   “你确定?”   “当然,你有所怀疑?”   跟林渊胡乱说了一堆废话以后,严景君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脸色终于有所缓和,深笑自己异想天开,居然会让一个开启灵觉不久的小鬼去夺那烫手山芋般的鬼帝气运,真是失了方寸——再说那小鬼也没有那个义务去帮他夺取吧!   “大怨鬼,既然你都那么肯定的话……试试也行啦!”林渊咬着自己的手指甲,像跟它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就当是报恩也行!能保证我绝对不会缺胳膊断腿就最好了……当然子孙根是绝对不能断的!”   严景君闻言顿时无言——这小子的顾虑,能不能别这么另类?或者说,能不能不这么直白?   “那你听我指挥!”   ……   “凌轩兄,明和大师,既然两位要对付这些妖修,在下也合该出分力。不过,在下修为尚浅,不能帮得上两位什么大忙,但小小的玄蛇,在下还应付的过来!若不嫌弃,便将这寒河玄蛇交给在下对付吧!”      ☆、夜(三)   “大怨鬼,你确定……就会个急行术的我能对付这、这、这只‘小小’玄蛇?”林渊掉了个头,看向自己背后的玄蛇,视线对上那双黄绿色的竖瞳的时候,无由来打了个寒战,汗毛完全炸了起来!   “若是不信,你大可以不去!”   严景君完全了解林渊的个性——好逞强不说,还爱面子,话都已经放出去,林渊怎么好意思食言!他越说不用去,某个小鬼反而一定会去!   “谁说我不去了,我…我…我这不是正在做心理建设么?”林渊勉强止住了自己发抖的冲动,也不敢再去打量那只玄蛇的样子了,“要战胜这只玄蛇,光跑是没用的吧!你是不是教我点其他的!”   “不,你跑就可以了!”   “什……”   林渊话都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扫过脑子,然后话语就不经大脑的脱口而出——“明和大师,且让我从这佛光中出去吧!”   “这……施主还是不要太过勉强才好!”   “明和大师这是不相信我么?”   此话一出,明和也无奈,手上佛珠微微一转,足以笼罩住三个人的佛光顿时收缩到他身周!   “还请施主……”   明和的话还没说完,林渊已经狠狠踢了那只玄蛇一脚——虽然那力道实在是小得不可计量,但玄蛇还是感到一阵被挑衅的愤怒,大口一张就朝着林渊咬去!   林渊微微一怔,感觉思考的能力又回来了,“哇啊啊啊啊啊——”没有做思考,林渊就大叫着跑了出去,“严景君,你给我记住了!”   明和看着狼狈逃跑的林渊,虽然想去救人,但奈何自己也被一只妖怪缠住了,只得看着林渊越跑越远,将原想说的‘小心’二字咽入腹中,集中起精神!   ……   “狐磷,你且回来吧!”那位状似白衣青年的妖怪微微一怔,手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让明和和尚和凌轩的压力一轻——本来他们奉命调查此事,却不料这寒河边竟然藏了如此多的妖怪!   “妖王陛下?”   “那份鬼帝气运已经被取走了,看来我等的‘那位’已经确实的出现了啊!”   “那这两个人……”   “暂且放过他们吧!我妖族……还没有那个实力同时应付佛、道两面!”   “是,陛下!”   ……   “那些妖族,已经退走了……可恶,也不知他们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凌轩缓缓地收回剑,可惜满身的血迹,半分平时的潇洒都没有!   “明和,你说这些妖族……”凌轩回头,却连半个人影都不见,抬头远望才发现远处一个急窜的身影,“不是吧!明和小和尚,你急着投胎啊!”凌轩看着明和稳重气质全无的狂奔,顿时有些无言,但也只能迅速跟上去了!   ……   他本以为那个少年应该是有把握对付那只玄蛇的!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似作假……   明和攥紧了手掌中的佛珠——但那匆惶而逃的样子……   若是那个少年因他今夜没能阻止而死……   玄蛇的气息已经近了!   “严景君,你出手也太慢了,我差点死了啊!”   余惊之后仍然中气十足的某个人爆发出惊天巨吼,没有震慑到自己面前的人却吓到了急速奔跑的明和和尚!   “谁在那里?”严景君完全无视怨念深重的林渊,反而将眼神转向明和与凌轩的方向!   “前辈有礼了!”看看地上没有一丝伤痕的玄蛇尸体,再看看周身气息晦暗深沉的严景君,明和与凌轩同时选择了行礼,“不知前辈是?”   明和默默拈转佛珠——这么夺人心神的外貌,还有这种非人的感觉……这到底是什么人?他几乎从未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啊!而且似乎和林渊施主认识?认识这种人对林渊施主来说恐怕是祸非福!   “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林渊向前跨了一步,挡在严景君前面,他虽然迷糊些,但也不是不知事,严景君的身份肯定是要掩藏好的——鬼、佛、道这三者撞在一起可不会有什么好事啊!   “这是我家严公子!”   此话一出,明和小和尚顿时愣在当场,凌轩看着严景君空洞摄人的眼睛,微微到了个寒战——结果还只能自己上?   “严公子吗?久仰了!”凌轩恭维着,心中却暗自皱眉——严公子?没听过这么号强者啊!那么耀目、引人注目的人居然会默默无闻?   “林渊施主和这位严公子是……”什么关系?   明和小和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问这个问题,仅仅是想,所以不自觉的便问出了口……   林渊简直被这个问题戳到了痛处,难道要他说自己是这个可恶臭屁家伙的仆人?   “他是我的侍童!”严景君站到了林渊的前面,面不改色的开口,“难不成这小鬼做了什么得罪二位的事情,这才使得两位跑来这里盘根究底的问罪么?”   说到‘问罪’二字的时候,严景君的脸色算是彻彻底底地沉了起来,一股威势瞬间席卷两位佛、道高徒!   “不,并非……”   “那两位请便吧!”严景君微微甩袖转身朝巷子中走去,“林渊,还不跟上来?”   “哦……”林渊头上青筋窜动——有旁人在,我就忍了!你给我记好,严景君!   ……   “前辈!”明和看着即将消失在巷口的人影,“林渊施主天资极高,但到底……修炼时间尚短,像今晚这样危险的事,还是……”明和已经反应过来,之前林渊之所以提议自己引开玄蛇,必然是这位严公子的命令了!   “轮得到你管?”   ……   轮不到自己管吗?也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  脑子里想得很清楚,但是写不出来…… 我这是犯病了么……   ☆、似觉未觉   一抹灰褐色在厚厚的落叶上一闪而过,林渊迅速注意到这个一闪而过的影子,毫无犹豫地默念起急行术的咒语——好不容易才看到点能吃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谁让严景君那个大怨鬼居然又挑没人的的深山老林行走!   那只没人性的大怨鬼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或者说是留心一下啊!   他,林渊!   只不过是凡人而已!   没有修炼过,连辟谷都还没办法做到啊!   每次都抱着不饿死他,不罢休的想法是吧!   啊啊……真是的……   不知道是谁啊……还说在他有生之年,一定会力所能及的……救他于危难中呢……   所以才会做这些事……累赘包袱什么的死快些才好吧……   大概……不是吧?   那只大怨鬼应该是不会做出这种明显有违自己诺言的事吧……看上去……完全不是那种人呢!   说什么人的……   林渊下意识捏紧了手掌中灰褐色的小东西,直到小东西尖锐的叫声将他从莫名其妙的思绪中吵醒。   自己真是傻瓜啊……大怨鬼……严景君根本连人都不是吧!   真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啊!   “严景君,好歹休息一下吧!天都要黑了!我是凡人啊!凡人!”   安然立于林渊身前的身影顿住了脚步,轻轻地冷哼了一声,慢慢地盘腿坐下,直接进入了打坐修行的状态。   林渊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严景君旁边,拨弄着手中的小东西——啊啦啦,松鼠什么的他还真是没有吃过呢!   虽然是分心想着松鼠可能的烹制方法,但之前那种乱七八糟的忐忑想法已经完全平息下来了——那个人,似乎真的没有直接扔下他不管的意思啊!   至于有没有把他当成累赘——毋庸置疑,绝对有!   没把他当成累赘才是会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吧!   他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等级层次的人……甚至根本就是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被当成累赘也在所难免啊!   但还是……难免会不甘心啊!   这样擅自的就被当成全然无用的累赘……他林渊真的是那么无用的人么?若是给他个机会……他绝不会是累赘!   至少想站在同一个世界……就算不是一个等级层次的人也可以……   果然……   说到底,好不容易穿越到一个修□□,结果什么修炼方法都没有学到,连法术都只会一个急行术的话……被别人笑死且不说,连自己都要后悔死吧!   如果能像那些网络YY小说中的那些主角一样,学得神功在身,大把大把的妹子投怀送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向无敌的话……   想想就爽啊!   不过,还是必须先搞定民生大计!   松鼠烤着吃……没问题吧?   或许有意,或许无意。林渊脑海中突然翻出的混而杂乱的想法极迅速地将他脑海深处真正的想法覆盖掩埋!   神功、妹子什么的应该都没有被林渊放在心上!他真正铭刻在心的,只有‘所向无敌’这四个字罢了!   真到了‘所向无敌’的时候,他应该就可以帮上这个人……了吧?   极纯粹的想法被林渊的潜意识毫不客气的按上一切只不过为了自己的假壳!是,想要‘所向无敌’的理由,肯定是因为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得到名声、权利、金钱等等!而一般人又怎么会去怀疑自己的这种想法呢?   为了自己——那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那才是正常人会有的思维回路吧!   为了自己……   “啊啊!小家伙,别叫了!为了我林渊大爷,你就奉献出自己的血肉吧!”   很正常啊……   那只可怜落入魔掌的松鼠兄似乎预感到了自己命不久矣,不但没有如林渊所言的安静下来,反而叫得更加的厉害了!   那叫声不仅让林渊烦躁,甚至是惊扰了打坐静修的严景君!   “太吵了,滚远些去!”   严景君睁开眼睛,冷漠地扫了一眼林渊和他手掌上的松鼠兄,随后又闭上了了眼睛,再一次开始从不间断的修炼!   一大一小两只明显同时被严景君震慑了,安静得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啊啊!真是,都怪你啊!要是你肯乖乖让我吃的话……”   严景君的呵斥让林渊更加烦躁起来,受了刺激的他竟然就对着一只松鼠说起话来!   这只松鼠似乎也有些特别,听了林渊的胡话,似乎是听懂了一般,毫不客气地对着林渊吱吱大叫起来!   闭上眼睛才一会儿的严景君又一次将眼睛睁开,冷瞪着两只,眼神中的意味非常的明显——你们两个还不快点给我滚!   知道严景君危险性的林渊和被严景君杀气震慑到了松鼠兄,没骨气地对视了一眼,同时远离了严大怨鬼的身周!   ……   直到跑得离严景君这个明显发怒的大怨鬼足够远了,林渊才敢停下了脚步,“那家伙生气起来还真不是一般二般的恐怖啊!”林渊感觉自己的肩膀有一瞬间的沉重感,似乎是有人对这个说法极为赞同一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样……额!不对,这深山老林的,哪里来的人啊!   “吱吱!”   林渊的耳侧极明显的传来小动物的叫声,林渊握了一下手掌,感觉到手心原本柔滑皮毛触感的消失——果不其然,那松鼠兄似乎是趁着林渊慌乱逃跑的时候从他的手掌心中逃脱,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虽然我们好像是‘患难的’战友,但真是对不起了啊!林渊大爷我已经饿了很久了,所以……你给我下来吧!”林渊伸手去捉那只松鼠,松鼠兄却灵活地避开了林渊的手掌跳到了一旁的树上,仿佛嘲笑林渊的笨拙一般大声的‘吱吱’叫着,看上去颇为得意的样子!   “你……”林渊瞪了瞪眼睛,暗中念起急行术的咒语——要是让这嚣张地小家伙跑了,他林渊就不姓林了!   虽然话是那样说,但之前想将这小家伙抓来吃的心思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此刻的行为倒更像是在和这只小家伙玩闹一般,当然更多还是因为小家伙的‘嚣张姿态’激起了林渊本就压着的情绪——因为严景君而积淀的情绪!   “给我等着,我绝对抓到你!”      ☆、第十三章   “这是什么地方啊!”林渊用手拨去面前的藤蔓,看着那只松鼠在前面的石洞壁上攀爬跳跃,心中暗自怀疑自己是不是给这只动物判断错了种族——这那是松鼠啊!分明就是石鼠吧!谁见过在石壁上跑得那么顺溜的松鼠!   “吱吱!”   “好了好了,我要到了,你在催啥啊!一开始想带人来这儿,就直说啊!”   林渊大概是神经已经错乱到一个地步了——他也不想想,一只松鼠,还想直说?   “这是……”   林渊看见面前的场景就傻眼了!   面前的场景他很熟,非常非常地熟!   一个隐隐有阳光透入的被藤蔓覆盖的石室,一具坐在石床上的白骨!   活脱脱一幅小说中的主角找到前人留下的绝世神功的场景有木有?!   那他现在是不是应该照着小说上写的,把这老前辈给葬了……然后顺带在挖出墓穴的同时挖出这老前辈一世钻研的神功……   不过,这可是在山腹中开凿出来的石室,想在这地方挖个墓穴——至少自认凡人的林渊觉得自己是绝对做不到的!   “吱吱!”   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的林渊看着那只松鼠激动地在石床上跳来跳去,不时这里刨刨,那里嗅嗅!但林渊却对它想做的事情,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雕琢出的石床板上一目了然,除了那具白骨,根本没有任何的东西,有必要那么仔细的找么?   过了好半天,那只松鼠才反应过来,它带来的‘小弟’居然没有半点寻宝的意识,一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的。那小松鼠顿时急了,直接跳到林渊的手臂上,毫不留情地一爪子抓下去!   “你干什么啊!”林渊抖手甩开那只松鼠,捂住渗血的伤口,做出龇牙咧嘴的表情——松鼠同志下爪绝对不是一般的黑,力道那叫一个十成十。虽然作案的爪子不大,但对林渊的伤害也不小,至少那血一时半会儿都没有什么止住的样子!   “吱吱!”   被甩开的松鼠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挥着小爪子对自己身下的石床比划着!   “你到底要我看什么啊!”林渊忍着疼靠近了石床,谁知他才刚刚靠近石床,石床上的白骨就动了起来,瞬间扣住林渊的身体,将他拖上了石床!   一看那白骨动起来,松鼠更加激动地叫起来,一副十分激动的样子,迅速跳入了林渊的衣襟中!   “所以说,你到底在激动什么……你没看出这是小爷我要被杀了么!难道你和这死骷髅还是一伙的不成……就是为了害我性命……”   林渊话还没有说完就感觉到那具白骨扣着他向着石板沉下去,原本应该是石质的石板却如同水一般将他、白骨和那只松鼠完全吞没……   …… ……   “林渊,你到底是又找什么麻烦!”闭目修行的严景君猛然睁开眼睛,看向林渊和那只松鼠离开的方向,仿佛穿越过极远的距离直接看见了被白骨扣住,向着石板下方沉去的林渊牌大累赘!   “安心修行一会儿都不行!”严景君缓缓从地上站起身,微微抖了抖袖子,整个身体便从原地消失了……   …… ……   穿过如同水一般的石板,林渊迅速感觉到扣住他的力道在不断减弱,林渊微微疑惑地侧头,顿时看见扣住他的白骨对着他诡异的一笑,全部关节仿佛失去了连接的力量一样,骨头全部散落开来,坠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刚一落地,松鼠兄就激动地窜出林渊的衣襟,向着地底的深处冲去!   “喂!我说……”整个地下不知是布置了什么东西,周围的墙壁微微有淡淡的银光散发,完全不至于黑到看不见!林渊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道路根本就只有松鼠兄窜出去那一条。无奈的叹口气,林渊用袖袍包住自己任然在渗血的伤口,径直追着松鼠兄,同样的往地下跑去!   …… ……   “传送法阵吗?看来是条件触发型的啊!”严景君站在石床旁边仔细观察着石床上被隐藏起来的法阵,“被传送到地底了么?”   “哎!”严景君头疼的揉了揉额头,“能少给我找些麻烦,我就知足了!”   “算了,誓约都已经进行了!总不能放着那麻烦家伙不管吧!”   “走吧!”   …… ……   “这就是你给我选的继承人?”   林渊呆愣愣地看着凶巴巴的松鼠兄安静地趴在一个白发老者的肩头,任由那老者搔着它身上的毛发!   “吱吱吱!”   “这样吗?那确实是个适合传承我的功法的继承人呢!”那白发老者似乎与松鼠交流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林渊,“来来来,小兄弟,你过来!”   白发老者拉住林渊的手,拖着他往地底的更深处走去!   “等……老人家,那个……”林渊不停地挣扎着,但使尽了吃奶的力气依然无法撼动那个白发老者半分!   “时间不多,我们还是先说要紧事吧!你先跟我来!”   林渊根本挣不过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只能任由那个老人拖着他往前方走去!   ……   “就是这里了!这就是老夫毕生研究出来的心血——《道鬼经》的全本。”林渊看着老人从一块毫无特色的石头背后拿出一块玉佩,用手轻柔地抚弄着,“从今天起,就交给小兄弟你吧!《道鬼经》正好是需要与强大的鬼有深远羁绊的人才能够修炼的鬼修功法!”   林渊在一边目瞪口呆,白发老者反而微微笑了笑,“对小兄弟来说,这《道鬼经》不正是再适合不过了吗?那鬼越强,小兄弟的进度也会相应越快的!”   ……   的确是再适合不过……      ☆、继续出发   “你还真是容易相信奇怪的东西啊!”   就在林渊即将接过老者递给他的玉佩的时候,严景君冷冷地声音传入林渊的耳朵!   “你在说什么的……”   林渊一边回头,一边无意识的接过了老者手上的玉佩!   “这位……这位,想必就是天命所定的……”老者似乎激动起来,但又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于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严景君鞠了一个躬,“我并没有伤害这位小兄弟的意思,请您放心!”   “真的、真的希望您能快些、快些成功!”   “如果您成功了的话……那就真的是太好了!”   “那样就太好了……”   老者再次向着严景君鞠了一个躬,然而起身的动作还没有做完,老者就如同幻影一般消失了,空中只剩下散乱的白骨缓缓地坠落在地!   “……”林渊看着坠落在地的白骨,一时无语!随后满脸铁青的回头瞪视严景君,“那老者不是人?!!”   “那是当然的,你看不就知道了么?”   “那你之前怎么不提醒我啊!”   “我以为我刚才说的很清楚!”   “我不是说这个,你看到那只奇怪的松鼠、不是,是那只奇怪的松鼠鬼的时候,你应该就已经猜到了吧!你提醒我一句会死啊!”林渊咆哮着,那个时候严景君只要稍稍多嘴一句,他今天就不用受这么多惊吓了!   “我以为你会自己判断,谁知道世界上真的有你这种没智商的人啊!”严景君抱起手来,不带任何负面语气的说着打击人的话。   没智商……   “啊啊啊啊啊啊!严景君,你去死吧!小爷没智商又咋地!”   林渊不淡定的炸毛了,不过炸毛归炸毛,一定的理智他还是有的!至少他还知道自己打起来绝对不是严景君的对手,所以他只是怒吼一声之后,没骨气地跑开了……   严景君揉了揉眉头,“那个白痴,他难道还知道出去的路不成……居然给我乱跑!”   …… ……   跑了一阵之后的林渊终于恢复了大部分的理智,停了下来!   “这个是……”恢复了理智的林渊终于注意到一直被自己握在手中的东西,“那个老者给的玉佩……”   想到那个老者并不是人类,林渊几乎将手中的玉佩扔出去……   但是……   “等等!”在几乎扔出去的关头,林渊将自己的手又一次收了回来,“那个老人好像是说,这上面记载有《道鬼经》是吧?!”   “那就是说……”林渊完完整整地打量着眼前的玉佩,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将玉佩放进了自己的前襟中!   “好!为了以后不被严景君那个大怨鬼像今天这样欺负!这《道鬼经》我学定了!”   林渊握起拳头,一副干劲儿十足的样子!   “一定要打败大怨鬼!”   “话是这么说,你知道怎么阅读那玉佩上的信息吗?”   “额……我好像真的不知道啊!刚才也没有在那玉佩上看见类似文字的东西……”说着说着,林渊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儿——和自己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而且,那个声音应该是……   “大怨鬼,啊!不是,严景君,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林渊努力合上自己没形象地大张的嘴,“刚才的话……你不会全部都听见了吧……”   “听见了又怎么样……像你这种白痴……给你100年都不可能打败我吧!”严景君丝毫不把林渊说的话放在心上,反而随手揪住林渊的衣襟,“好了,我们要出去了!”   ……   “给你个提示好了!”   就在严景君拉着林渊的衣襟将他带出地底的时候,林渊突然听到了旁边的家伙的声音,“要阅读那个玉佩的话,需要有血与之相连,还需要足够的注意力,也就是精神!”   “什、什么?我没懂……”林渊的话还没有说完,严景君已经将林渊带到了地面之上!   “接下来,我们就继续前进吧!”严景君随手将林渊扔在地上,“我要找的东西还在很远的地方呢!”   “等等,你刚才说的,我完全没有懂啊!再给我说一遍啊!”   表示自己的教学方式就是只教一遍的严景君老师,扔下满头雾水的林渊同学继续向前迈进!   “喂!我说,严景君!等等我啊!”被扔下的林渊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说起来,那个老人说你是什么‘天命所定’的,什么‘您一定要成功’的,到底是说的什么啊!”   没有回应,而且原本还能看见一些的白衣背影此刻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你根本没听我说话啊!”   林渊心底狂念‘急行术’的咒语,却因为忙中出错,念错了咒文,最后只好从头念起!最后他花了好半天,才开始追逐起前方的人影来!   “啊啊……根本已经没影了嘛!严景君这丫的!可恶,跑得也太快了点吧!”   ……   之前那个老者,不是鬼族,身上却有很重的鬼气……   是和鬼,有深重关系的人类吧!   鬼族……   要改变的话……首先要收集齐鬼帝气运!   但是,那些修道、修佛者必然会来阻止的吧!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   仙界的大帝……呵……有可能会允许么……   严景君沉默地在树林中疾驰,心思完全放在了正在思考中的事情上。   这件事……还很艰难啊!      ☆、死关和时真道长   “到了。”严景君看着眼前荒芜的山谷,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已经跟了上来,“林渊,你进步的倒是很快嘛!”   尤其是在奔逃的本事上……   严景君想到这个就有点想要皱眉——逃跑,从来不是什么解决的好方法!   至少他本身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哪怕是…他也是选择直面,而非逃避!   逃得了一时,又怎能逃到永远?   然而,林渊的思想就与他有着天差地别!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才是林渊最本质的想法,所以,林渊的奔逃之术掌握得非常熟练!   与林渊相处得越久,严景君越能明显地感受到这一点。   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无论是从存在形式,还是从思考、行动方式上看,都全然没有相像的地方……   严景君并没有把自己的心情表现在语气中,反而淡然地走入了山谷中,“这山谷中藏有一分鬼帝气运,我要在此闭死关,炼化这两分鬼帝气运!”   藏有鬼帝气运的地方,非常的安全,几乎都是天机屏蔽之地!除了天命所定的他,以及某些有所关联的人能够找到所在之外,旁人根本不能查到这个地方。   除非此处的鬼帝气运被他人取走炼化……这个地方才会在天机之下显现,才能够探查得到!   而且之前的老者已经提醒他了——要快些、快些做到那件事!   所以,现在他所要做的就是……   “从这个山谷出发,向西南方向用急行术行走十多天,大概就可以看见村庄了!”严景君依然没有回头看林渊,径直走到了山谷的最深处,拨开山壁上的藤蔓,钻入了山壁上的山洞中,“跟着我,你已经有很多的不满了吧!”   “啊呀!原来大怨鬼你还有自知之明嘛!”林渊抱着手,跟在严景君背后,看着严景君钻入山洞,身形一动就想跟上去,然而却被严景君的下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想离开,就离开吧!”   “啥?”   林渊很有些要把自己下巴张掉的架势!   “相比以前,你已经有了自保(打不过可以逃)的资本了,我自然没有继续照顾你这个小鬼的义务!所以,你可以离开了!”   严景君手掐法决,站在洞口,认认真真地布置起防御性法阵来。   “更何况,我一闭死关便不知是多少岁月,搞不好我出关的时候,不过是凡人的你早就已经寿终正寝也说不定!”   严景君掐法决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又接了起来!   寿终正寝……对这个小鬼来说……或许都是奢望吧!   因为他让这个小鬼……逆了天……   “所以我也不计较你是我仆人的事实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吧!”此话一说完,严景君立刻闭上了眼睛,封闭了自己全部的外放神识,开始全力炼化自己身上的那分鬼帝气运——正是从那寒河玄蛇身上抽出的那分!   “严景君你脑子抽了啊!你让小爷我去哪儿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小爷那里是你这个家伙的仆人了……也不对,我是想说……”   林渊也不太明白自己这种愤怒到连话都说不清楚的状态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久久没有听到严景君回答的林渊毫不犹豫地向山洞中闯去——奈何林渊同学人小力轻,刚刚触及严景君布下的防御法阵就直接被弹飞了出来……   “我擦……严景君……大怨鬼……你给我记好了……”林渊从地上爬起来,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冲着山洞的方向就是一个中指!   “你让小爷走,小爷就走,那小爷不是太没有面子了!小爷还就赖着不走了,你能奈我何?有本事冲出来打死小爷我啊!”林渊愤恨地大骂出声,顺势坐在了地上,直直看着严景君闭死关的山洞!   虽然林渊骂得狠,但是封闭了六识的严景君显然不可能听到,自然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   所以,林渊这番作为和等待,明显就是在做白工!   “四天了……”林渊看着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的山洞,默默换了个姿势,回忆起《道鬼经》的内容,继续修炼起来!   然而……   “不行,饿死小爷了!”林渊心烦意乱的站起身,“爷要去找点东西来吃!”   也许在等一段时间,严景君就出来了……   切!哪会有那么快……   林渊在心中反驳着自己白痴的想法!   这四天,不都是一直以为,再等一会儿严景君就会出来的么!可实际上……   真是有种又被人抛弃的感觉啊!   这种感觉……真是太丢人了……   …… ……   宜出行,东方得遇有缘人,有缘者身有变故,可见机行事!   时云观道长时真老道看着地上的卜签,伸手将地上的卜具捡了起来,收拾整理好——说起来,他也并不是非常的擅长卜算,但比起他那位‘信己不信天’的师弟来说,还是要好上几分!   他的那位师弟……   时真脸上浮起一丝温和,瞬息又变成了痛苦!   “这偌大的时云观,还是只剩下我一人了啊!”时真看着空荡的道观,“若是当年……”时真并没有将话说完,仅仅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有缘者……又有变故……应该就是本应成为我的弟子的那个孩子了吧!”   “的确该去看看啊……”   …… ……   “等等,这位……小道友,这果子可吃不得!”   林渊几乎快将那刚刚摘下来的红亮鲜艳的果子送入口中的时候,一个颇急切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你是?”林渊回头打量着面前鹤发童颜的青年(老者?)眼神有些奇怪——这深山老林的,又是严景君那个大怨鬼选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修道者?   “在下时云观时真道人是也。”   “久仰久仰……”天知道林渊在哪里‘久仰过’人家的大名,“这果子……有问题?”   “也并非如此,这果子药性颇烈,以小道友筑基以上,开光未过的修为恐怕难以承受这般猛烈的药性啊!”时真微微叹气,他虽是实话实说,但别人是否会相信他还是两说啊!毕竟没有人会随便相信一个不知来历的陌生人吧!   (修真等级 炼气筑基开光胎息 辟谷金丹元婴出窍 分神合体 渡劫大乘 )      ☆、师父和八年(此过渡)   “你说我的修为是筑基以上,开光未过?”林渊微微被勾起了兴趣,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样,“这位……时真道友,在下刚刚踏上修行不久,对这些分类都不太清楚,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时真道友为在下讲解一二?”   时真有些头疼,这本该是他命中弟子的少年似乎真的对修行、修真的常识一无所知,而这方面的知识太过繁杂,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沉默在当场。   然而时真的沉默却被林渊理解成了其他的意思,林渊看着沉默的时真,微微思考了一下——大怨鬼到底是鬼类,所以大怨鬼的修行方法与他这种人类所需的修行方法天差地别,这也是大怨鬼不教他修行方法的原因!但是这也造成了他现在修行上无人指导的尴尬境地,眼前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人类修士,放过了可不行……   “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处……”林渊神色正经起来,“如此,如此……在下愿拜道友为师,还请道友……不,还请师父授我无上大道!”林渊凭着自己恁厚的脸皮,就势一撩下摆,就要做出跪拜的样子。   时真微微怔了一下——这小子,怎么还是这么无赖!原本的命轨就是这小子死拉着他,要拜他为师的吧!居然和天命未变之时重合了,这该说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么?   “你我虽本有师徒之缘,但此刻……”天机命数已经打着旋,不知转到什么地方去了,至少此刻时真已经没有办法琢磨到林渊命数的走向了,也不知这延续之前命数的举动是否合宜……   “既然师父都说我们有师徒之缘,那么,时真师父是认了我这个弟子了?”林渊故意装作没听出时真语末的转折语气,“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时真一时心软下来,默默受了林渊一拜——这孩子本就该是他的徒弟啊!本该是那怨鬼消亡之后,被他带入修行界,并且死乞白赖地拜他为师的无赖弟子啊!   “虽然你认了我做师父,但你自身其实另有修行之法吧!”时真仔细打量着林渊,“这种方法并不是道家的任何一种修行之法吧!”   “是!”林渊挠了挠头,咧嘴一笑——一眼就把他看漏了,不愧是他认定的师父!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求你转修我时云观的道法。”时真微微叹了口气——要让时云观的香火传承下去,看来他也只能再找一个弟子了……   “你住在这片山林中的何处?”继续下一个问题,他总要离自己徒弟近些才好教授那些基础吧!   林渊听见时真的问题,身体瞬间绷紧,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于紧张了,连忙放松下来,“住在……”   时真清楚地将林渊的反应看在眼里,“你若是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实际上,他猜也猜的出来,必是与那只本应消散,却仍然存留于世的怨鬼有关。   “如此,我便暂居于这里吧!”时真轻轻踩了踩地面,袖袍中飞出一座翠竹搭成的小屋,落在地面上,“若有你在修行上有什么问题,就来这里问我吧!”   “师父,这是法宝?”   时真看着林渊闪闪发亮的眼睛,心中不由一抽,“徒弟啊!师父通常两袖清风,就这么一个可以作为落脚地的法宝了……”   “哦……”   …… ……   鬼帝气运果然玄妙……   严景君原本只知道如果他炼化了他身上这分鬼帝气运,他就能够凭借这分鬼帝气运凝结有血有肉的实体,有了那鬼帝气运所结的实体,他才算真正走出了那一步,他才能够去做那件事!但他却没有想到鬼帝气运居然还能产生了那样的变化……   明明他此刻已经封闭六识,但通过炼化身上的那丝鬼帝气运,他竟然和藏在山腹中的另一分鬼帝气运产生了玄之又玄的联系,此刻的他哪怕没有展开神识,同样可以感知到周围的情况。   尽管这鬼帝气运的确神妙,但严景君却并不急于去动那山腹中藏着的那分——毕竟此刻屏蔽天机可是全靠这份鬼帝气运,他想要感知外界情况也完全靠它!   荒空的山谷没有任何的生命气息存在——不,有一个生命气息,是他非常熟悉的!   那个小鬼……   不是让那个小鬼离开了么?   “喂!严景君,死怨鬼。”   小鬼的声音清楚地传入严景君的意识中。   “闭个死关要那么长的时间吗?两个多月了,有没有啊!”   严景君一时无语——两个多月的闭关时间很长么?不可理喻的小鬼。   专注于炼化鬼帝气运的严景君当然不会理会林渊,但是这种沉默似乎激怒了林渊小鬼,口中言语更是不堪……   要不是炼化过程不能中断,林渊的嘴现在一定已经被严景君封上了。   修行不知岁月,严景君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时间过去了多久——他只能从林渊日渐变化的性格上猜出,他炼化鬼帝气运凝结身躯的时间必定已经不短了!   一开始,那林渊小鬼是天天咒骂,随后大吼大叫的间隔时间渐渐变长,最后,变得完全安静起来!   除了时间的流逝,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人的性格变化得如此之大?   虽然到了后期林渊小鬼完全安静下来,只会时不时对着不会回应的山洞,说着自己修行生活的日常,但他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就算是不出声的时候,林渊小鬼也是待在这个山谷中的。   呆在这个山谷中修炼……   时不时会离开一会儿,却决计不会离开超过一天……   《道鬼经》果然是奇特的修行方法,那林渊小鬼借助着他身上鬼气进行修炼,进境快得有点让人不可思议!   并且这《道鬼经》对他也并非全无益处!   林渊小鬼修炼道鬼经时,会产生两种完全不同的真元,一种被林渊小鬼完全炼化吸收,另一种却可以被他吸收炼化,增长他的力量,加快他炼化鬼帝气运的速度……   …… ……   “严景君……”   此刻的林渊已经由原本的少年成长为了青年,眉眼间也不再有之前的锐气和锋利,反而充满了平和。   “说起来,也过去了八年了吧!”   林渊浅浅的微笑起来,神色间有些许怀念的痕迹。   “修炼果然是极磨人性子的啊!以前的暴躁脾气似乎也完全消失了呢!”   严景君平静地听着,炼化依然不停——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够完全炼化成功,一举凝结身躯了。   再说这种叙述,他也听过很多次了。   “我大概要出趟远门了。”   林渊平静的叙述着,严景君心中却急剧的波动起来,严景君迅速意识到此刻自己的情绪不对,再不调整的话,走火入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调换法决,严景君默念着清心咒,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思绪却不受抑制地飘到三年前……   那个时候,不是像这样的道别。   而是正在修炼的林渊突然停止了修炼,站起来,对着他闭关的山洞轻声呢喃,呢喃着,重复着同一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可以说是微弱!   但是严景君没有回答。   林渊似乎也知道,他不会得到严景君的回答。   所以……他仅仅是,站起来,跑出了山谷……   半年之后,才回到了山谷……   …… ……   严景君……其实,他是知道林渊问的是什么的……   但是,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 ……   “你也别多想,不是三年前那件事。”   林渊安慰着看不见的,可能也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的人。   “是我师父想带我去参加道佛论法大会。”   “师父说,我现在的修为已经到了瓶颈,需要境界上的突破,而不是力量的积累,所以师父想带我去见见世面。”   “所以,可能我要过段时间才会回来。”   “你会等我回来吧!”   没有回应。   林渊微微垂下了头,暗自嘲笑了一声——若是以前的自己,现在想必已经破口大骂了吧!现在却不会了……   自己那种丑陋的样子,已经不想再让里面的人看到或听到了……   八年还理不清自己的感觉,他就不是活过两世的人,而是活过两世的猪了!   “那我走了。”   …… ……   说实在话,林渊说他要走的时候,严景君是没有什么反应的。   没有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严景君本来是这样认为的。   但实际上,并不是——那只不过是他没有实感而已。   他对林渊离开的事情没有实感。   直到现在,山谷中少了往常一直存在的气息,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林渊确实已经走了,已经离开了……虽然也不是不回来……   走了正好,不是么——严景君在心中对自己说着看似平静的话语——这件事太过凶险,没必要把那个无关的小鬼牵扯进来才是……   …… ……   “师父,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林渊笑得有些浅,神色间还有些抹不去的落寞。   “当然,”时真看着自己的弟子,神色间有些不易察觉的自豪,“道佛论法大会的举办地离此还有好些距离。”   “这个,弟子真的要去吗?弟子如此才疏学浅……会不会给师父丢脸?”   “说什么呢!八年便有了元婴期的修为,除了你那奇怪的修行方法外,你自己也是天资纵横之辈,对自己多些信心!你这么年轻的元婴高手,绝对是世所罕见的!师父还指望你在道佛论法大会上给师父争些脸呢!”   时真师父对他可是有大恩的……必须要去啊……   林渊微微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更愿意守在那个山洞外面……      ☆、师父的师弟   “明和大师。”   一声耳熟的声音让明和忍不住转身,虽然从声音上,他已经猜出了自己背后的是谁,但他还是更想亲眼看看那个出声的人。   “林渊施主。”果然是这个人,明和拈动着手上的佛珠,脸上露出平和的微笑,“施主也来参加道佛会?”   “是啊!”林渊忍不住扬了扬眉毛,他的性格天生跳脱,就算被8年的修炼磨得温和了,但遇上认识的人,还是多了些外向的感觉。   “怎么,我不能来?”   “当然不是,道佛大会欢迎各路青年俊杰。”   明和必须要承认,他现在已经欣喜得有些忘乎所以了,明明师父让他去询问剑宗的诸位道友对住房的安排是否满意,但此刻他却完全没有顾及此事的念头。   “各路青年俊杰……?”林渊扫视了周遭的修道者,颇有些无语——好吧!那位状似中年的大叔,我勉强当你是脸老,把你算作青年俊杰之一,可是那些白发苍苍,眼神昏昏的老人家……   明和注意到林渊疑惑的眼神,只得解释起来,“所谓‘青年俊杰’特指各大门派百岁之下的年轻一辈,而且那些白发苍苍的老者应该是那些年轻人的长辈吧!”   “也是。”林渊抿了抿唇,想起了自己的师父,然后终于想起了自己在这里徘徊的理由,“既然遇到熟人,那事情也好说了。”   林渊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我和师父也是来参加这道佛大会的,可是不熟悉地形,得了这房牌,却找不到地方,若是明和大师无事,可否带我和师父找一下地方?”   “师父?”明和微微怔了一下,声音开始艰涩起来,“林渊施主的师父,莫非是那位大有神通的‘严公子’么?”   “怎么会呢?”林渊惊诧地挑了一下眉,似乎是想不明白明和怎么会扯到‘严景君’这个家伙,“严公子是公子,师父是师父吧!”   “那……”   “啊……时真师父。”林渊看见明和背后的人影,顿时叫出声来。   明和合了合眼,“时云观主……时真?”你的师父?   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渊总是和一些麻烦的人物牵连上关系。   时云观主时真,毫无疑问是真正拥有大能力的能人,但是……那种麻烦的过往……此刻时云观还能被列入道佛大会的受邀方,也不过是以前残留的威势罢了。   不过,他也不可能在林渊面前说些他师门的坏话。   “小僧虽有事,不过正好与两位施主同路。”明和接过林渊手中的玉牌,“可以的话,就请跟在下来吧!”   或许他可以隐晦地提醒一下林渊施主……   …… ……   明和带着林渊和师父来到这靠近边缘的院落,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连他都不知道佛宗竟然还有这样偏僻地方。   “这……不若,让小僧去帮你们调换一张房牌吧!”   “这位置虽然偏僻了些,不过也胜在安静。”   时真微笑着拒绝了明和的提议,平静地打量着眼前的院落,“并不算破旧,比起以前的待遇,还算不错。”   林渊同样不说话,似乎是认为时真师父说的不错,这个地方并不算太过破落,至少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明和暗自叹了口气,记下了林渊的房牌序号,准备做完师父吩咐的事情之后,尝试去调换一下林渊的居住位置。   “若是无事,那小僧便去了。”   “多谢,明和大师了。”   明和听见林渊的声音,精神竟有些恍惚起来,开口说出了与那晚完全相同的话语——“在下还当不得‘大师’的称呼。”   “何必那么在乎!”林渊随意的耸耸肩,熟稔地拍了拍明和的肩膀,横跨一步,拉近了明和小和尚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这只是称谓,只是称谓罢了,你我都是老熟人的,还那么拘谨守礼的。”   明和看着林渊那张近在咫尺,完全张开的脸,心魔几乎咆哮而至,逼得明和不得不慌忙后退,躲开林渊的目光。   “小僧还有要事,这便去了。”   明和几乎是狼狈逃出了院落,跨过门槛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林渊施主,最近还是小心些吧!时真真人本领高强,不惧宵小,你……其他正道门派对时云观的态度总是不太好的……”   …… ……   林渊看着明和的狼狈逃窜的身影,心底慢慢升起些许疑惑,回头看向自己悠然自在的师父——“明和小和尚说的‘时云观不受其他正道门派的待见’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啊?”   时真似乎陷入了某种难以自拔的回忆中,并不正面回答林渊的话,仅仅是随口敷衍,“时间到了,你也就知道了,师父不告诉你,也总会有别人来告诉你的。”   看出时真师父并不是很愿意提起过去的事情,林渊也不再询问,挑了一间偏房,便开始进入打坐状态……   虽然没有严景君的鬼气包围,他的修为也没办法有什么进步,但他早就养成了无事便修炼的习惯……   …… ……   道佛大会的会场的确热闹。   虽说是修道者之间的盛会,但与普通凡人的集会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林渊和时真道人几乎是姗姗来迟——到底佛宗地界有禁空的规矩,不允许御空飞行,他们所在的院落又偏僻得离谱,会来晚倒也不奇怪。   “人真是多啊!”林渊微微皱眉,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修道者,“这样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么?”   “时云观有自己的观台,虽然位置称不上好。”时真紧紧皱着眉,虽然他自喻是个好脾气,但想到接下来的事情也压不住愤怒的感觉——若不是他还算是这修真界的一流高手,这个看台想必都会被那些人取消。   “你且跟我来。”   …… ……   “还以为今年你时云观仍是‘一枝独秀’呢?没想到时真老道你这破落掌门也收了弟子么?也真是奇怪,居然还会有人愿意拜入时云观啊……经过100多年前那件事之后。”   开口的似乎是剑宗的一位实权人物——林渊这样判断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凌轩就站在那位老人身后。   “派中弟子堕入魔道,与魔教同流合污也就算了……追杀那入了魔的弟子竟然还屡屡失手,让一众正道同门惨遭那魔头屠戮……”   “而且连自己门派都被那入魔弟子屠杀得只剩一人……”   “对了……真是失敬…失敬…时真道友活下来恐怕还是因了你是那魔头的师兄,才从那魔头的手底偷生下来的吧!”   林渊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眸光一暗,压住自己想将这些嘴碎的家伙千刀万剐的冲动,回头看自己的师父……   不过……   是因为师父的师弟……?      ☆、天妖狐王   在林渊跟着时真道人去参加道佛大会的当口,平静了8年的山谷却突然迎来了陌生的客人。   本该是不会被任何无关人士找到的天机屏蔽之地……   …… ……   停留在空荒的山谷前的是一众白衣抬轿人以及……大红朱漆色的单人小轿。   “你们在前方的那个山谷前停下来即可。”   本就是好听得不似人的声音,加上语音中虚幻飘渺的感觉,越发衬得这轿中人不似寻常人类。   “是的,陛下。”   一众抬轿的白衣人顺从着轿中人的意思,将朱漆色的轿子放在了枯黄的落叶之中。   白皙修长的手指从朱红色垂帘的一侧伸出,撩起了轻纱的朱帘。   轿中人的容貌是不可想象的,你看着他,也许会被惊艳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然而当你将眼睛移开,你便会发现,无论你如何努力去回想,你也不可能记住半分那让人惊艳的容貌——那是无可想象的绝美,除非就在眼前,否则无人可以将那惊人绝世的美貌想象出来!   轿中人容色惊天,身姿、体态亦是完美到无可挑剔。   只要那道素白的身影在天地间静静一立,便可让万物都失了颜色,难以比及。   “你们便在这里候着吧!”   素白的身影淡淡地吩咐了一众抬轿人,转身便准确地跨入了百米之外的山谷谷口。   瞬间跨过百米多的距离——毫无疑问是缩地成寸的妙法。   来‘人’的力量必然不会弱到那里去——至少也是修为堪比大乘期的强者。   ……   有陌生‘人’进谷了。   严景君敲击着自己接近半实化的躯体,凭借着鬼帝气运感知到山谷中的情况,忍不住皱眉——他并未急于去动藏在山腹中的那分鬼帝气运,这份鬼帝气运应当仍然在屏蔽、混淆着天机,又怎么会有陌生‘人’找到此地,而且凭那‘人’径直往这个山洞走来的架势,也决然不是路过那种巧合。   不是路过,又能找到此地……   那应当是‘有关联者’么……   仙气与妖气混合杂生——修仙的妖怪么?   那应该是……有资格继承妖帝气运的妖怪!   说到‘有资格’三个字……   严景君思量到此处倒是有了几分猜测——如果是继承了妖帝气运的妖怪的话,来此地必定是寻求同盟了。   说到底,自古妖鬼一家。   或者说,除了仙帝气运的继承者,其他气运继承者都可算是同盟,只不过论关系,妖鬼两族的关系比起其他继承者之间的关系,更要好得多罢了。   ……   “当代天妖狐王白髓前来拜访鬼帝气运的继承者。”   天妖狐王白髓!   “我知鬼兄此刻实体未凝,虽不能与在下交流一二,但听清在下的话恐怕也不难。”   白髓站得严谨规整,神情却是一派轻松随和,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虽仅仅是浅挂在脸皮上,却依然美得让人头晕目眩。   “上古时代,盘祖开天,遂成人界,随后盘祖为护得人界安宁,以自身为界柱支撑人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界虽越发的稳固,但各类修行大能也纷纷脱凡而出,力量远超人界容纳的极限,人界虽有盘祖支撑,但崩坏也不过近在咫尺。”   白髓嘴角飘出一抹嘲讽的笑,“盘祖虽强,却也有限,最后为保人界安定,传下大道三千,除人界外总分仙、佛、鬼、魔、妖五类,并认为五类各对应五界,修有那门法门,便将在力量达到人界极限时,经受天劫,飞升到法门所对应之界。”   “那时,盘祖力量已经大为衰弱,仅仅找到了创立五界必须的世界原石,却没有足够的力量让五界完全成形,这一事使得仙、佛、鬼、魔、妖五界世界算不得完全。”   “最后盘祖只得费尽自己最后的力量形成可以与界相合的‘钥匙’——气运。”   “不完全的五界与正常形成的人界最大的不同之处便在于自身天道的不完全。需要人为制定的部分天道,就是说需要一界之主。”   “有了继承气运的资格,并且继承了完全气运的存在,便会与界相合,开启经过界主完善过天道的界。”   “实际上,鬼兄也知道,盘祖归天之后,真正被开启的,只有一界——那便是仙界。”   白髓叹了口气,也不嫌弃荒谷的碎石泥土会弄脏他的衣摆,就地坐了下来。   “现任仙帝——仙界的界主,自持为盘祖弟子的身份,首先集齐了仙帝气运,开启了仙界。”   “界主,何其尊贵的身份,那位心胸狭窄的仙帝怎么会允许别人与他同样拥有同样的权威了力量?他成为仙帝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严密监视起有资格、有能力接任其他界主的人选,感受到威胁便毫不犹豫的除掉。”   “无论是谁,只要是想要离开人界让自己力量更强、寿命更长,便必然只有一个选择——选择修仙的法门,升入仙界。”   “便是在下,再不知道自己有资格收集妖帝气运之时,也迫不得已学了身不伦不类的仙家法术。”不然他的身上也不会仙气妖气混合到一起了。   “人界中妖、鬼、魔混杂在人群中,天知道给人界带来了多少纷扰。”   “为了人界中的人类,也是为了无处可归宿的妖、鬼、魔这三族。”   说到这里的时候,白髓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严景君藏身的山洞便是长长地鞠躬。   “恳请鬼兄与我联手,破除仙帝的封锁,同时开启鬼、妖两界。”   许久,白髓才站直了身体。   “我知鬼兄此刻还无法回答,但请鬼兄在闭关结束之后来见见在下,这盟约缔不缔结,暂且留到那时再谈。”   白髓平静地走到严景君闭关的山洞前面,取出一块玉佩放在了山洞的禁制前。   “望鬼兄务必带此信物来在下的妖王宫。”   白髓当然知道忙于凝结自己实体的严景君必然无法分心给他确切的回信,放下玉佩后,便不再将这事放在心上,转身出了山谷。   “起轿,回妖王宫。”   …… ……   缔结盟约……吗?   严景君虽仍在炼化着鬼帝气运,但心却已不复之前的平静。      ☆、老鬼、御鬼宗   “师父,这是擂台赛?”林渊看着面前不远处打得惹火朝天的战台,略微有种傻眼的感觉——他,他他不会也要这样傻×的站上去和一个人陌生人对打,好让台下面的人看一场猴戏吧!?   “怎么会这么想,你这傻小子!”时真并倒是完全不介意林渊此刻的失仪举动,也许是受了他那个性格跳脱的师弟的影响,他倒不觉得只有一板一眼的行为才应是修仙者的风范,随性洒脱也没什么不好。   “也不想想百岁之下能出几个元婴啊?能修到金丹期都是天才了,上哪儿去去找个同龄者和你对战擂台啊?那儿才是你该去的。”   林渊顺着时真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却只看到八个空旷的擂台,神色顿时疑惑起来,不过没等他将疑惑诉诸于口,时真便先开口向他解释起来——“你要在那擂台上做擂主,让修者去挑战,当然挑战的也不会是什么老怪物,只不过是500岁之下的年轻修者,接下三场挑战,赢得两场即可。”   500岁之下的‘年轻’修行者?!   林渊抽了抽嘴角,忍了忍还是没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修行者修炼本来便不易,只不过是他这个怪胎修得略有些快罢了。   “师父,这道佛大会要举行几天啊?我该不会每天都要在那擂台上站着吧!”   “这倒不是,每个500岁之下的元婴期修炼者被分成两批,一批是在擂台上接受三场挑战,赢两场,另一批是在大比期间挑战擂主,每人可以挑战三次,同样是赢两场。”   “额……怎么听都是做挑战者划得来啊……”   林渊略略抱怨着,回头却看见时真师父略微歉疚的表情,心中顿时一片明了,又是因为百多年前那件事吧!   这种事怎么说都是应该抽签决定到底是擂主还是挑战者吧!   这些修行者都把自己的记忆力用到小心眼儿上了!   林渊翻了个白眼,纵身而起,踩着一团虚幻的鬼气飘到了八个擂台的其中一个上。   “放心吧!时真师父,我会让那些家伙看看我时云观可不是好欺负的。”   时真听着耳边压成一线,明显是传音的微小声音,面上没什么大变化,心底却仿佛安稳了一块——这个徒弟啊!   他能有这么个徒弟,已经是得天之幸了。   如果能在渡劫之前,再见师弟一面的话……他或许就真的是了无遗憾了……   “时真道友,你这小徒弟使用的方法似乎与我御鬼宗的修炼方法颇为相似啊!”   时真突然被身旁的声音从思绪中惊醒,虽然他没有用神识去观察是谁在他旁边与他说话,但那与大部分修仙者都略有区别的仙气中夹杂着鬼气的真元,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时真与他说话的人是——御鬼宗宗主,李解。   “在我收下这个徒弟之时,他早就有了自己的修行方法,不过我可以以道心保证,这功法是那孩子通过奇遇得到的,与御鬼宗并无关联。”   时真微微蹙眉,当初见到林渊的时候,他也曾怀疑林渊所修行的是不是御鬼宗的妙法,毕竟两者实在是有足够相像的地方——同样是借助鬼气来进行修行,修炼出的真元会混杂上鬼气等。   无论如何,如果那孩子被人认定是偷学了他派法门的话,轻则是废除修为,重则会直接被人杀死。   “既然时真道友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李解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一脸‘我是真的信你的话了’的表情,眼睛也从林渊所站的擂台移开了,但时真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李解的神识明显已经将林渊所站的擂台整个围了起来。   时真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并不是非常明白这位李解宗主突然针对自家徒弟的原因是什么——御鬼宗之前与时云观并没有什么接触和摩擦——但是,无论发生的是什么事,他都一定会保护自己的徒弟的,不会让自己的徒弟和自己的师弟一样……   时真干脆也释放了自己的神识,围绕在李解的神识旁边,做好出了什么意外便立刻救援的准备。   “啊!时真观主,真是凑巧啊!我那徒弟似乎正好选上了你徒弟所守的擂台啊!”李解微笑着看着突然跳上林渊擂台的人,眼底闪过一丝不可见的微光,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加明显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令徒所修的功法与我御鬼宗的功法的不同罢了。”   时真压住自己大打出手的冲动,冷冷地看着李解,猛的一甩袖袍,“若是李宗主愿意的话,就请自便吧!但请勿伤到在下的徒弟,否则在下便是闹到坠入魔道,也要将御鬼宗上下杀个一干二净。”   “我们自然是不会伤到令徒的。”   李解眯着眼睛看着时真,随后将头转向擂台,认真观看起来。   ……   “御鬼宗,刘硕向道友请教!”   林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长得还算方正的‘青年’修者,脸色不变的回了对方一个礼,脑海回想自家师父给他普及的修真知识,想了半天才从压箱底的角落找到了有关这个宗门的介绍。   筑基之时,择一与自己属性相合的厉鬼幽魂,制服为己用,将被制服的厉鬼当做法器来战斗,虽人鬼合一修行速度极快,战斗力也极高,但由于仙气中混杂了鬼气,使得真元不纯,渡劫之时遭遇的天劫威力是其他修者的三倍以上,几乎无人渡劫成功……   “时云观,林渊,还请道友手下留情啊!”   “时云观……?”   刘硕的脸上明显露出疑惑的神色,但他仍然没有多说什么,干脆地将手抬了起来。   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场中心开始出现一道黑影,当黑影的样子完全凝实起来之后,一团团惊人的黑雾已经完全将整个擂台完全包围了起来,让人完全无法窥透里面发生的事情。   “李解宗主,这算是怎么回事!”当时真发现就连自己的神识都无法穿透那层黑雾的时候,他顿时忧虑起来。   “这也算是刘硕这小子的运气了,我们宗一直传承的一只千年老鬼竟然看上了刘硕那小子,自愿和他缔结了契约,帮他完成了筑基,如果单从拥有的厉鬼来看的话,刘硕这小子已经可以算作我们宗的第四高手了。”   “这……李解宗主!”   时真脸色异常的难看,几乎有些发青的趋势。   “这怎么可以……”   “厉鬼算是我们宗人本身的战斗力,这是所有同道都认可的,时真观主有什么疑问么?再说,刘硕那孩子有分寸,不会伤到令徒的。”   ……   “小子,你可别急着打啊!”   站在台中心的人影压着自己青黑色的额头,轻松地挡住林渊发过来的高凝聚度的鬼气,将刘硕好好地护在背后。   “我可还有事情要问你……比如说,找到鬼帝气运的吾王现在何处?”      ☆、源出同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林渊压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尽量显得平静自若些——严景君的存在是绝对不能让这些正派修真者知道的,虽然之前这只老鬼称呼严景君为‘吾王’可是天知道这老鬼会不会是为了诈自己才这么说的。   “啧!你小子可别装了,别人感觉不到,我还会感觉出错么?毫无疑问,你不久之前应该仍然与吾王待在一起才是。”   老鬼伸出手指,指着林渊的身体正中心。   “那可真是遗憾啊!想必是你鬼老了,上了年纪,所以才会意识不清吧!”   “噗……”   刘硕实在是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笑出了声,“叶灭,你被人说——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老鬼哦!”   “啧!有没有必要笑得那么夸张!”老鬼叶灭瞪着刘硕,表情倒是挺凶恶的,实际上愤怒的感觉却并不多,反而有点像——撒娇?   林渊为自己过度的脑补部分打了个寒战,暗自嘲笑自己想得太多,一只老鬼对着一个人——大概还是个青年?(按修炼者的年岁计算?)——撒娇?怎么想都太过奇怪了,就算一般的鬼不像严景君一样不苟言笑(笑起来也有股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意……)但至少也不会撒娇吧!   “叶灭,别人可还在等你的解释,你可别光顾着瞪我不出声啊!”   “啧,回头我再跟你计较。”   叶灭用力瞪了刘硕一眼,终于将头转向了林渊。   “灵魂无法消泯于世间者即为鬼。”   “也就是说,无论是在变为鬼之前,还是在变为鬼之后,都会有人牵挂着变成鬼的那个人——这就是御鬼宗的来源。”   “不是所有的人都排斥鬼的存在。”   “当年创立御鬼宗的那位修者正是抱着让人鬼同存的念头,才创立出御鬼宗另类的修炼方法,哪怕至今御鬼宗也依然在帮助鬼族。”   “小子,关于这点,你所修的功法就是最好的佐证,不是吗?”   “虽然你所修的功法相比御鬼宗的功法,改进了很多的部分,但是本质却是完全相同的,人鬼皆受益。”   “你应该也已经察觉到了吧!”   林渊抿了抿唇,没错,他的确感觉到他自己的功法同对面之人的功法正在互相呼应——正是师出同源的迹象。   但是,这……   “这能说明什么?我偷学御鬼宗功法?”   功法的问题根本不能说明什么吧!   “啧!你这小子也太死脑筋了!若是无法与鬼沟通相处,获得鬼气的话,御鬼宗的功法根本没办法修炼吧?哪有鬼会不想找到可以继承鬼帝气运的传承者,辅助他开启鬼界,让鬼族能有个正式的容身之处的啊?”   …… ……   “是这样么。”   林渊思考着叶灭告诉他的事情,不可抑制地想起严景君——那个人担负着整个鬼族的命运,难怪永远显得那么的赶时间,可是明明那么赶时间,为什么还要带上他这么个累赘?明明可以不必带上他,明明可以不用管他,明明从一开始就可以不用救他,让他死在那个无人知晓的地下密室的!   那个时候,姓王的老王八蛋刚刚死了,他的灵魂既不够强大,也没有足够的怨气让他成为怨鬼,让他就那样死去——不正好是一了百了么?   虽然那么说很奇怪,可事实不正是这样么?   严景君可以不用救他,也没有救他的理由,甚至他死了,严景君就少了一份牵绊的因果……   林渊沉默地低着头,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林渊对严景君来说,只是一个牵绊住他的脚步的,麻烦无用的小鬼而已。   再怎么不想承认,这也是事实。   “我知道的事,我也已经全部告诉你了。”   林渊抬头看向叶灭老鬼,“怎么样,有什么打算?”   “王在闭关……那想必是在重塑自己的身躯了,此刻有鬼帝气运屏蔽天机,暂时倒是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问题就在于出关之时……”   “出关之时有什么问题吗?”   “虚无之鬼重新得到实体,可是有违天道的事情,吾王出关之时必会引起天地异变,从而被仙帝那个家伙察觉到……看来现在就要布置人手,防止王一出关便被人界修者和仙界派下的仙人两面夹击啊!”   …… ……   “我认输。”   被漆黑的鬼雾包裹的擂台上突然清清楚楚地传出自己徒弟的声音,时真听到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台上渐渐消散的鬼雾,将自己的神识撤开。   林渊颇有些形容狼狈的站在台上,衣服也是东破了一块,西短了一截的,右脸更是焦黑了一大块,而反观刘硕,几乎是完好无缺的站在台上,只一眼便高下立判。   “刘兄的确强大,在下远远及不上。”   “林兄,承让。”   林渊看着刘硕走下台,回头看自己的师父。   “抱歉,师父,我输了。”   “没关系,没出事便好,也不必失落,还有两次机会。”   时真安慰自己的徒弟。   “师父相信你。”   …… ……   大概是林渊在与刘硕的比拼中,输得太过干脆利落,给人留下了弱小的印象,结果后面的挑战者都急着挑林渊来进行对战,但是林渊怎么可能如他们想象中一样弱小?轻松横扫了上来挑战的两人——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弱小,因为他若是弱小便是那个人眼中的累赘,永远都追不上那个人前进的脚步!   …… ……   那个人变强了那么多……   明和的眼神不自觉地追随着台上那个翻飞的人影。   他已经被那个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明和转了转手上的佛珠,默念一声佛号,低下了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将那个人影身上移开。   或许他该去问问师傅,他到底是怎么了……   …… ……      ☆、第二十章 布置   “外魔入心……这也是你的劫难啊!明和。”   明和看着自己师父沉重的表情,心却意外的空——大概就是什么都没有在想的状态吧!   “仔细想想,8年前正是那个时候吧!你从金丹突破到元婴的那段关键期。我佛门弟子虽说有‘菩提心镜’的妙法可除心魔之扰,但天道与之对应制衡,产生了域外天魔来制衡我们佛门修者,8年前那一刻,你想必正在被域外天魔侵扰,那位林小友虽说将你从域外天魔的侵扰中惊醒过来,但域外天魔却因为那位小友找到了你心境的空隙,借了那位林小友的形貌进入到你的心境之中——明和!这八年,你的修为已经完全止步不前了吧!”   老和尚叹了口气,看着明和的眼神逐渐平和起来。   “说来也是为师的错,太过执着于无上大道,忽略了对你的教导,没能及早发现你的状况……可是这外魔入心……外魔入心!便是为师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才好,恐怕只能等到你的心境足够强大之后,才能驱除得了那外魔了……”   是因为这个原因?   明和微微有些许疑惑——外魔入心,他也曾在典籍上看到过有关这种情况的描述,阻碍了无数佛门修者继续在修行路上前行的坚石。   外魔入心,按照典籍所述,可能他的修为终生都不能再进一步了……   对一个修行者而言,这是再残酷不过的情况了,但他却意外地感觉不到任何激烈的情绪,或许只有一点点的疑惑?心中似乎比任何一个时候都清醒冷静。   然后——   “师父,弟子请求师父让弟子到修真界的其他地方游历,以增长见识和心境。”   他确实地听见了自己这么说的声音。   …… ……   “刘硕邀请你去御鬼宗?你还答应了?”   时真的语气中略有些惊讶,他略微有些想不明白,曾经在擂台上打败了自己徒弟的刘硕怎么会与自己的徒弟成为朋友的——自己徒弟自己清楚,林渊这个孩子到底有多记仇,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这件事……   “安心啦!师父,我与刘道兄一见如故,完全就是缘分。”   不……御鬼宗弟子的胸襟我还是相信的,我担心的就是你会不会是打着乘机报复的念头……   “不过,很抱歉,师父,我能力有限,打不过刘道兄,没办法为师父争得头名的荣誉……”   “没关系,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时真看着面前这个小鬼,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了他一下。   “你没事就再好不过了。”   “既然刘小友邀请你去御鬼宗,你便去吧!”   他知道这个小鬼突然提起没能得冠的事情是为了转移话题,不过……谁让这个小鬼是他的徒弟呢!   那小鬼不想让他知道去御鬼宗的真正原因……   “林渊,师父会回到时云观,而且一直都会在那里,如果需要师父帮忙的话,就来时云观找为师吧!”   林渊怔了一下,随后对着时真笑了起来。   “嗯!我知道了,时真师父,那师父也要好好保重啊!徒儿这便和刘道兄一道去了。”   …… ……   “鬼帝便拜托林小友了。”   御鬼宗宗主李解,笑眯眯地看着林渊,顺便无视林渊一幅快被压死的样子,继续自说自话。   “鬼帝出关在即,但此刻我们却不能明目张胆,大批人手的行动只会引来他人的注目,反而让别人发现鬼帝所在,所以,我们暂时还是只能让知道鬼帝所在的林小友去保护和协助可能就快出关的鬼帝。“   “林小友虽说是年轻一辈中稍有的强者,但面对老一辈的修炼者时,恐怕还应付不过来,所以我将宗中所有无主的老鬼全都灌注到了小友身上,麻烦林小友用自己的身躯承载这些老鬼,将这些老鬼带到鬼帝的所在之处,这些老鬼对鬼帝必定有所助益。”   一个身体灌注了如此多的灵魂,林渊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就差没有被压昏过去了,只能狠狠地瞪着李解,妄图用眼神杀死他。   李解看着林渊瞪他的眼神,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敲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说起来林小友修为虽高,但由于实战的技能却不多,想必是没有适合的运用之法吧!说到底,小友与我御鬼宗的修法到底是同源,所以技法应当相通才是,这些玉简也请小友带走吧!”   这么说着的同时,一大堆玉简已经直接堆在了林渊的身上,直接将他压趴到了地上。   “混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刘硕和叶灭对视了一眼——可怜啊!   确实可怜!   要不要帮帮他?   傻鬼!没看见师父正在兴头上?你是想把我们两个也绞进去受罪吗?   敢叫我傻鬼,你这……   似乎是感觉到身后两人(鬼?)的眼神交流,李解回头瞟了一眼两人,脸上笑意盈盈,堪称温和无双。   刘硕和叶灭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的静坐起来,根本不敢再有半分眼神交流。   林渊小子(道兄)你自己保重吧!   …… ……   李解看着林渊走得踉踉跄跄的背影,缓慢的开口,“林小友,鬼帝出关之后,撑住一炷香的时间!我御鬼宗,必定举派来援。”   林渊顿了一下脚步,沉重缓慢却坚定得清晰可见的转过身。   “交给我吧!”   …… ……   林渊又一次念起‘急行术’的法咒,不是他不想御空飞行,实在是身躯中被灌入了太多不属于自己的灵体,想飞都飞不起来,幸好他的急行术还算熟练,不至于到用都用不出来的程度。   已经奔行了13天了吧!   要不是不知道严景君那家伙什么时候出关,他至于这么着急赶路么?而且还是带着这么一帮的鬼魂,还要全神注意用法术和自己的身躯去掩饰那帮鬼魂的鬼气……   简直是累死个人了……   幸好就快到了,否则继续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还能不能撑得住。   林渊心中碎碎念着,却突然感觉到有大片的气息冲向自己居住了8年的那片山林,连忙停住了脚步,压低了自己的气息,躲到了灌木之中。   “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跑到这么一片什么都没有的山林来找一只鬼啊!”   是修者?为什么这里会有修者出现?   “这是我得到的内部消息,只说给你听,你可别告诉别人啊——听说是上面下来的谕令!”   “上面?那个上面?”   “笨死了!当然是……”   两个结伴而行的修者中的其中一个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天空。   “你知道了吧!”   “你是说,是仙界的谕令?”   “是啊!好像是让我们去绞杀一只大怨鬼,大概就像是绞杀六千七百年前那个断魂鬼陆牵衣一样吧!”   …… ……   林渊等着两人走远才从灌木中钻了出来,紧紧握住了拳——为什么严景君的存在会被仙界之人提前得知?   不是说有鬼帝气运掩盖天机的吗?   现在还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林渊微微咬牙,一跺脚,就快速地朝着严景君闭关的地方奔去。      ☆、幻境   出关之日,近了啊!   严景君盘坐于山腹中的巨石上,默默将手中最后一丝鬼帝气运吸入体内。   掩盖天机的效果很快就会完全消失吧!   严景君清晰地感觉到整片山林中多出了不少修行者的气息,心中异常平静——早在天妖狐王白髓找上门之时,他就猜出那位仙帝不用多久必然也能够找到他的所在。   虽说他全力掩盖天机,但说到底气运袭承者之间的感应还是难以完全掩盖。   所以被找出倒也还在他的预料之中。   或者该说时机刚刚好?   不必多时,他就能够完全凝聚躯体,真正地袭承鬼帝气运了。   出关之后……   严景君微微拧起了眉,仙帝一人首先成为界主实在是占了太多的便宜,就算他凝聚了身躯,力量有了更多的提升,但他也不敢保证他能够在出关之后的围追堵截之中活下来,活到收集齐鬼帝气运,开启鬼界的时候。   哪怕是活着到达妖王宫的可能性都很小。   不过有何可畏?不过是拼死一搏罢了。   严景君沉默地闭上眼睛,感应外面逐渐迫近的气息——凭这些没有渡过天劫的修真者的实力,还威胁不到他,仙帝派出这些人只不过是充当炮灰来阻止他脚步而已。   已经到最后也是最紧要的关头了,不必分心于这些闲杂小事。   不过,再好不过了……   没有那个白痴的气息——在靠过来的一众气息中……   严景君压住心中莫名升起的一丝侥幸和欣慰,努力想要排除杂念,沉入更深层次的入定中,奈何严景君越是压抑,心头升起的杂念却越多,最后到了完全无法抑制地程度……   “要融合最后一点儿鬼帝气运果然不容易,一不小心居然被杂念和心魔影响了。”   “这里应该是心魔构建出的幻觉才是吧!”   严景君平静地站在空旷黑暗的地下秘牢,看着面前飘舞的磷火,听着耳边痛苦地嘶嚎,忍不住冷笑起来。   “没想到我又回到这个地方了啊!”   “真是太可笑了,难道你以为这个地方会对我有什么特别的影响么?心魔。”   “不过是我的诞生之地罢了,没有任何特殊的意义存在。”   随着严景君话音的消失,一截剑尖从严景君的右手掌心衍生而出,凌厉地剑气开始剧烈地震动整个地下密室,整个地牢似乎即将崩塌。   没有任何的异变产生。   严景君冷笑一声,反身一甩袖袍,一柄流溢着幽蓝色光点的玉质,不,是骨质长剑出现在严景君的手中,严景君用右手握着这柄骨剑,对着面前的空间狠狠地劈了下去。   整个空间顿时开始崩塌,被严景君用剑划过的地方出现了一条漆黑的空间裂缝,密集的裂纹以这条裂缝为中心向空间四周延展。   “啊啊啊啊啊啊啊——”   熟悉地惨叫声让严景君下意识的回头转身,顿时看见一个早该被他杀死的人,以及被那个人…压在身下的…少年……   严景君微微一怔,手中的骨剑顿时消失了踪迹,连带的骨剑划出的空间裂痕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中了心魔的招。   严景君瞬间便反应了过来,试图再次唤出那柄骨质长剑,但是他此刻却根本不能感觉到那法宝的气息了。   “麻烦了,”严景君微微蹙眉,单靠他自身的力量是很难直接打破心魔构建的幻觉空间的,“只能暂时跟着幻境走,再伺机找出这个幻境的破绽了。”   严景君负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场幻觉的闹剧。   一模一样……   无论是过程还是他袖手旁观的态度……但是……   “心魔,难道你以为一点点回忆就能够动摇我的道心么?”   救我……救救我……   求求你……救我……求你……   哪怕是杀了我……求你……救我……   没有任何的声音,但严景君偏偏就是听到了,那个声音,毫无疑问是……   严景君直视躺在地上全身血迹污秽的少年——死气沉沉,毫无生气的眼睛,唯有失去了血色的苍白嘴唇在无意识的开合,说出他之前早就暗示过的字句。   “你想演完这出闹剧?陪你又何妨!”   严景君冷冷地走到少年旁边,挥掌劈碎了那个折磨少年的中年人的脑袋。   少年睁着的眼睛中有了一丝波动,随后眼睑疲惫地的垂了下来,好似掩盖了眼睛主人的所有生机。   严景君看着躺在地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的少年,眼底的神色略微浮动了一下,左手的血肉开始消失,露出血肉下森白玉质的五指。   “你怎么会知道我藏在这里啊啊啊啊啊——”   严景君无视耳边的声音,加重了手上的力量,直接洞穿了地上少年的胸腔,一股黑烟随着严景君的动作从少年破败的身躯中钻出,勉强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完全能够看出严景君之前的举动对这心魔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你的举动和之前根本不一样!”   那黑烟人形咆哮着。   “之前你明明背对这个孩子,在他身边坐了很久,然后治好了他的伤,救了他,承诺会保护他一辈子的!”   “背对你坐下?我是嫌活太久,急着让你偷袭么?”   严景君盯着面前的黑烟,冷笑着伸出了左手,一层玉色的手掌虚影瞬间从严景君的手掌上发出,将那黑烟紧紧攥住。   “我是承诺过,不过可不是向你承诺的。”   “不可能,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   那黑烟咆哮着,声音中开始充满慌乱。   “那个小鬼…那个时候,他的眼中可没有质问的神色……”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质问……”   黑烟嘿嘿的笑了起来。   “如果你早点救他……不,如果你一开始就没有把他牵扯进来的话,之后的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你怎么知道那个小鬼没有埋怨怪罪质问于你?”   “而且,你还自以为是的救了那个小鬼……那个小鬼明明希望事后立刻死去的吧!”   “你不过是……”   黑烟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手掌的虚影已经瞬间收缩起来,将它压成了虚无。   严景君放下了左手,血肉立刻攀附上来,掩盖住了森冷的骨白色。   “幻境要破灭了。”   严景君冷冷地站在碎裂的空间中,对于心魔的话,他当然也曾经在意过……   但是,当初的他就是那么决定的!   他不是那么容易后悔的人。   当初坐在那个小鬼旁边,想了那么久……   那个时候是……   严景君感觉到最后一丝鬼帝气运已经完全融入他的身体中,外界的气息也开始急速地混乱起来。   那个时候……   严景君沉默地站起身,解开了洞口的禁制。   他就坐在那个小鬼旁边,感觉着那个小鬼不停减弱的气息,看着那个小鬼苍白虚弱安静的模样。   “我倒是有点理解那个人渣爱好施虐的理由了——你这么安静这么乖的躺在这里。”   他都有些不能理解自己坐在这里到底是在期待什么——这个小鬼虚弱成这个样子,虽说觉醒了灵觉,但没有修炼过,昏迷前又看见他杀了那个垃圾,心中的怨气想必得到了相当的消解,死了之后恐怕也不能变成鬼族。   “气息越发的微弱了……”   严景君感觉着小鬼渐慢的心跳和渐弱的呼吸,越发深刻的感觉到——他是一只怨鬼,而此刻躺在他面前的的小鬼是一个真正的活人,和他不同……完全不一样……   “算了,小鬼,救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这么决定,保护你一辈子,不过是百年而已。”   严景君默默站了起来,走出了山洞。   “那小鬼没有在这里的确很好。”   严景君看着已经将整个山谷包围起来的修炼者们。   “这种状况我还要保护他可太有难度了!”   ……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也想要评论啊……QAQ   ☆、当你一个人之后   不算大的山谷本来应该挤不下多少人,但奈何上界(仙界)给予的好处实在是太过诱人,吸引了众多的修炼者,那些修炼者将这山谷完全挤满且不说,就连山谷的周边都全部是他们的人,一层又一层将山谷团团围住。   按理说,如此多的人,整个山林和山谷应当显得相当的喧闹才是,但整个山谷的空气却显得异常的凝重,在山谷中的那些修真界高手们完全不敢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显然相当的紧张,不过,这倒也怪不得他们,要知道每一次鬼帝现世,修真界基本都是元气大伤,那些鬼帝那里是一般的修炼者可以对抗的!   就如同六千七百年前那位断魂鬼帝陆牵衣一样,他们这些修炼者完全就是给人家送餐,最后还不是要靠大罗金仙才完全将其击杀,别看他们人多,说不定还不是人家的一合之敌。   “出来了……”   “出来了,小心!”   “那鬼帝出来了!”   山谷最内部,最靠近洞穴的人头突然攒动起来,一种慌乱惊恐的情绪快速的在人群中传播。   “仙界的使者大人还没有到吗?就凭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挡得住鬼帝呢?”   “使者大人传讯说他很快就会到了,我们只能想办法先挡上一挡了。”   …… ……   “利用普通凡人就想挡住我吗?看来你这位仙君的头脑倒是出乎人意料的简单啊!”   从山洞走出的严景君根本没有将周围的修真者放在眼里,而是径直将眼神对准了一处无人的地界。   “啪啪。”应和着手掌的节拍,一身白袍的青年出现在空地,身周隐约萦绕的清风瞬间将周围的修真者轰飞到了几十米外。   “果然如同仙帝陛下所说,你这位新任鬼帝是远超前几位鬼帝的强大存在,大罗金仙级别的仙人未必能够对付得了你。”青年嘴角衔着一抹微笑,似乎极为自信一般,“如此容易便能发现我的踪迹……不过我本来便不擅隐藏踪迹,也没有人需要我用隐藏踪迹的方法去躲避,你该自傲了,由我灵风仙君亲自来对付你,还从未有那位未成熟鬼帝拥有此等殊荣!”   “真是…废话连篇!”   严景君抬起自己的右手正对着这位自大的仙君,锋锐的剑气瞬间穿过表皮直射向灵风仙君,本来毫不把这道攻击放在眼里的灵风仙君在感觉到这道剑气几乎将他肌肤骨骼都割裂的锋锐之气之后,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狼狈地下降,匆忙躲过这道剑气,随后看着已经穿出严景君手掌心的剑尖,瞳孔骤缩。   “顶尖仙器……不……这是神器……?”   “看来你倒还有些能力,但你不过是一个没有完全发展起来的鬼帝,就算有神器之助也不可能打败我,刚才不过是我大意罢了……接下来我不会再给你半分机会!”   …… ……   “轰!”   一声刺耳的巨响,让林渊怔了一下,心中越发焦急起来——巨响传来的方向,毫无疑问是严景君闭关的山谷的方向!   战斗肯定开始了。   “轰!” “轰!” “轰!” “轰!”   之后接连传来的巨响让林渊更加不安起来,此刻他已经顾不得掩藏自己的行迹了,拼命的催动着自己的真元,只期盼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这是哪派弟子?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急着往前挤什么,不知道上界仙君正在与那恶鬼搏杀么?”   越靠近山谷,修真者便越多,林渊又是一心急行,怎么可能不冲撞到人?   “上界…仙君?”   林渊停住了飞驰地脚步,努力遏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转身看向出声的人,“上界的仙人已经到了?”   “这是当然的,不然你以为这么大的动静是怎么弄出来的。”   “林小子,快放我们出去,我们要去帮助鬼帝!”   “冷静一点儿,我们现在出去只会被外面的修真者集体攻击,且不说能不能到达鬼帝身边,便是我们自己恐怕也……”   “最好的办法还是让林小子潜过去,到达鬼帝身边我们在从林小子身体里出来!”   “胆小鬼,一帮胆小鬼!”   “死了那么多年还是那么鲁莽的家伙们!”   “冷静一点儿,别我们自己先吵起来啊!”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林渊身体中呼啸传递,让林渊越发的晕眩起来。   “闭嘴!”   站在林渊身旁的修行者突然听到之前的小子爆发出一声大吼,顿时被吓了一跳,心想这小子估计有点儿毛病,顿时不太想理会这个精神有毛病的小子,径直往前走了几步——上界仙君和鬼族鬼帝的惊天大战,他怎么能错过呢?   林渊站在原地,感觉到身体内部的声音渐渐平息,气息却渐渐急促起来。   “林小子,你现在就把我们放出去吧!”   众鬼中力量最为强大的幽炎突然开了口,“接下来,我们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帮助鬼帝的,你不必搅进这仙鬼之争中。”   “可是,严景君…严景君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怎么能……”   连林渊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说辞有多苍白无力,可是实话,他恐怕还没有那个脸说得出来。   “你并不欠鬼帝陛下的,反而是我鬼族欠你一份重情,这一点,在你修为达到如今的境界之后,你应当已经很明白了才是。你的生命本已不长,仅只剩下几十年而已,不要再在这随时会丧命的仙鬼之争中消耗自己不多的时间了。”   他当然是想去救严景君的,明明是那么的焦急,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他现在在焦急犹豫什么…为什么没能理直气壮地径直冲过去呢?   奔腾如岩浆一样炙热的血液反而让林渊的脑子瞬间冷却了下来。   其实比起去救严景君,他好像更希望严景君就这样死在这次围剿之下吧!   他已经只剩几十年,而严景君…大怨鬼…鬼帝,只要逃过这一次追杀…只要成为至高无上的鬼帝…寿命…将与天地同寿…   他的几十年,只会在严景君那漫长的生命中占据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之后,严景君的一切便都和他无关了,严景君会遇上其他的人,也许还会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直到地老天荒……   这种事情,便只是想想都能让他崩溃……   你之后的人生怎么能与我无关!既然它与我无关,那我为何不能把你之后的人生都全部破灭!   只要严景君消亡于这次围剿,之后的之后,什么都不会有。   可是……他又怎么舍得?   严景君…那个人希望的是世间之鬼皆有所归…那个人可以成为鬼界的帝王…可以活到千千万万纪元之后…可以有更多的,更多的…更好的…   “剩下几十年?那想必是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既然如此,去帮助严景君也是我自己的决定,何须你来置喙?”   林渊淡然地在心中回答了幽炎的问题,转身看着自己前方不远处的修真者,眼眸渐渐转暗,手掌之上燃起一层隐晦的鬼炎,随后,林渊将燃烧着鬼炎的手掌直击向了毫无防备的修真者,手掌的落点正是其人的丹田,摆明要破灭其元婴,彻底将其置于死地。   攻之不备,加上鬼力的隐蔽性……   “幽炎,你们全部驻入他的尸身当中,我用储物袋携带他的尸身,不用直接用肉身带着你们这些鬼魂,我的速度会快上很多。”   ……      ☆、来援   本来按理说,这灵风仙君的功法境界均在严景君之上,想要击杀严景君应该完全不是问题,哪怕是想将严景君擒拿活捉应当也费不了多少手脚,但实际情况却是这位灵风仙君对严景君久战不下,虽然已经将其逼入下风,但要想灭杀——无疑还要再花些功夫!   灵风仙君感受着人界对自身力量的压制,动作却不慌不慢,随意的错步闪开严景君劈来的剑芒,抬手便是一指,凭借自身对天地之道的理解牵引起天地间的力量将严景君禁锢在原地,趁着严景君还未破开的瞬间,眼神微凝,在严景君周围布下无数罡风。   严景君凭借着手中神器,先是快速破解了灵风仙君的禁制,随后护住要害,在周围罡风还未完全成形之前突围了出来,身上再次多出了几道血痕。   灵风仙君看着严景君手中的神剑,眼神再次炙热了几分,下手完全不慢,指尖接连弹出几道罡风将严景君围困了起来,随后七道禁制加在了严景君身上,相反的严景君突破灵风仙君的禁锢的时间越拖越长……   说到底,严景君手中虽然有与他伴生的神器,使用起来得心应手,但他在境界修为上与这位灵风仙君相差甚远,之前与灵风对战,表面上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实际上功力消耗之巨,远远超出严景君自己的预料。   “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严景君心中清楚得很,他虽然不太明白那位出了名的‘仙帝大人’为何会对他如此这般的重视,派下仙君来对付他,但却清楚现在的他的确不是仙君这一层次的人的对手——除非他集齐鬼帝气运,恐怕才能同仙君一战,开启鬼界之后,才有与仙帝对战的资本。   “呼……”   似乎是只能那样做了。   严景君横举起那柄神器骨剑,做出格挡一般的动作,心神沉凝下来集中于手中所握的剑上。   灵风仙君注意到严景君突然静止的动作,心中一紧,却没有太过紧张——在他看来,严景君早已无翻盘之力,哪怕手持神器,实力远在历届鬼帝传承者之上也不可能对抗得了他!说到底那神器也不是人人都能够用的,没有足够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真正使用神器。   在他看来严景君此刻不过是借着神器的无坚不摧的特性在与他对抗罢了,只要等到严景君的鬼力耗尽,无法再动用神器之后……一切都是轻而易举、水到渠成。   正是因着这份轻视,灵风仙君仅仅是随意的发出几道攻击想要打断严景君的动作,而没有认真严肃起来……   “断!”   简单的音节被严景君艰难地吐出口。   虽然只是一个短小简单的音节,但在脱口的瞬间却仿佛牵引连结到了那冥冥中飘渺无可捉摸的大道一般,产生剧烈的震动。   那剧烈的震动迅速传播开来,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位大意的灵风仙君。   那震动直接波及这位灵风仙君的体内,依凭着冥冥中难以捉摸透的天地规则,瞬间将这位灵风仙君的仙骨全数震断。   尽管灵风仙君竭尽全力的想要抵抗这股传入自己体内的力量,但奈何他完全不是这股力量的对手,瞬间便被冲散了体内的力量,成了一个不得动弹的人。   其余受到这股震动波及的修真人士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尽管这力量的大头是被灵风仙君‘享用’了,但哪怕只是残余力量,他们也完全抵抗不了,纷纷骨碎人折的躺倒做一片,场景简直堪比麦场收割的景象。   所幸这股力量到底还是有极限的,在扩散到一定程度之后终于消失在了空气中,许多站得够远的修真者满脸冷汗的庆幸自己没离得那么近,更有许多人从惊吓中回过神之后,抬腿便想逃跑——废话!没看见仙界的仙君前辈都对付不了这凶煞么?修真界的前辈也躺倒了这么多,不跑?等着作死?!   “现在不将此僚拿下更待何时?!”   躺倒在地的灵风仙君阴沉着脸,用刚刚凝聚起的念力在身周布下重重防御,同时头也不回的向着身后的一众修真者发号施令。   “这股力量既然如此强大,那此鬼必然是用了全身的力量,他此刻绝不可能发出这样的攻击第二次,现在正是要趁他力量耗尽是杀死他!没有比这更好的时机了。”   严景君听着灵风仙君的话语,脸上也并未有半分变色,虽然他的情况的确是如同灵风仙君所述一般,不,也许还要更糟——不但力量耗尽,身体内部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全是为了施展这一式远超他能力范围的招式而强行抽取力量所造成的结果——但是……   严景君看着渐渐有收回脚步的势头的人群,面色越发冷漠起来。   “他说什么,你们都信?”   严景君慢慢将手中的剑放了下来,站直了身体,面目冰如寒霜。   “若当真如他所说,我已经用尽了全部力量,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他又何须在身体周围布下重重防御来防备我的突袭,又何须鼓动你们这些蝼蚁来送死,消磨我的力量?”   “哼!虚张声势,要是你还有那股力量,何不直接使出来,从这围杀之局中平安走出呢?”   灵风仙君当然知道严景君打的主意,这种拙劣的骗术……会中计才是天大的笑话!   “呼!”严景君默默呼出一口气,勉力将手中的剑举起,看来今天是注定要战死在这里了,战死在这些他本看不上眼的修真者中……但是,在此之前……   之前说那些话拖延时间,本来就不是为恢复力量脱困,而是为了……彻底地灭杀……   严景君尽力地驱动这副不久前才制造出来的肉躯,提起一丝刚刚恢复过来的力量,迅捷地来到灵风仙君面前——挥剑!   “你……!”   到底是神器,灵风仙君之前布下的防御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便直接被严景君一剑刺穿。   大约是没想到严景君居然不顾周围一众修真者,直接对他下手,灵风仙君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便被一剑刺中仙婴,顿时被毁灭了三魂七魄,直接作了古。   “没想到我居然不保留力量,一定要杀你么?”   严景君默默将剑抽了出来,转身直面一群修真者。   “现在可真的是半分力量都不剩了……”   本来一众修真者看到严景君神勇地一剑杀死了那位‘上界下来的仙君’正打算群涌而逃,但很快有细心的家伙发现了不对——他们眼中的那位煞神怎么一动不动,脸色难看不说,还脚步虚浮?   难道真的是力量耗尽?   还是故意引我们回去送死?   不对!他要是还有力量早该将我们灭杀了!   许多人纷纷掉头,万分渴望是自己第一个干掉这位鬼帝!   要知道仙界给的酬劳……绝对能让这些修真界的家伙们疯狂啊!   “哈!这么多人围攻我家主子是不是在道义上说不太过去啊!”   就在诸多修真者疯狂地朝着严景君冲过去的时候,一个调侃的声音压过了全场的喊杀声,伴随着这个调侃的声音,大片的鬼气从山林中涌出将众多修真者包裹了进去。   “想要动我主子?还是先问问我们群鬼答不答应吧!”      ☆、交   那个人虚弱狼狈的站在那里……   就在那里,在自己面前,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林渊不免有些发起怔来,其实仔细算起来,他已经有八年没有见过严景君了,虽然两个人之间只有一道山壁阻隔,可是那窄窄的一道山壁却是天堑,哪怕严景君距离他只有一壁之隔,他也无法看见他,任凭他在壁外如何动作叫喊,严景君也不会被惊动半分。   现在却是见到了,亲眼的见到了。   记忆中模糊的影响瞬间清晰起来,那狼狈但是不失气度风范的冷傲模样——除了严景君也不作他想了。   “啊哈!我家主子大人怎么弄得自己那么狼狈啊!”   话一出口,林渊简直想抽死自己,怎么看见严景君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啊!挤兑的话居然就那么随意的脱口而出,不是已经决定不惹严景君生气了么,这简直……   我靠……这东西还带本能的么?!   林渊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两大嘴巴——让你嘴贱,严景君保准又要生气了!   严景君默默看着眼前包裹在一团鬼气中的家伙——之前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息的时候还不太确定,但一听这种口气,除了某个姓林名渊成天给他惹麻烦的小鬼,不会有别人了!   “既然知道我是你主子,那你还不赶快来扶我。”   严景君借题发挥,默默还击。   事实证明,林渊小友八年的修身养性功夫还是没有完全白费的,因为此刻的林渊小友没有炸毛,没有反驳,而是出乎严景君预料的乖乖走了过来,将他扶到了一旁。   “我说,严老大,你现在还能跑么?”   林渊扶着严景君,压低声音开口,“我可没带多少援军来,现在鬼气弥漫,看上去倒是声势浩大,实际上,我们这边只不过多了三十多个老鬼罢了,从这修真者大军中突围都有些勉强,你能跑就再好不过了,突围起来也简单一些。”   严景君几乎是半个身子压在林渊身上,所幸林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五少年郎了,不然还不得被严景君给压趴在地下啊!   林渊感受着身上的重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用严景君回答,他也能从此推测出一些情况来——虽然严景君不得不依赖他这件事确实让他挺舒心的,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的重点是严景君明显已经失去了独立行动的能力,他们想要突围的话……   “林渊小友,情况不妙啊!那些修真者已经反应过来,开始用法术驱散鬼气了,我们本来人就不多,一旦掩藏行迹的鬼气被完全驱散,那可就糟糕了,最好就是趁着鬼气突围!”   “可是……”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我鬼族天生便有一种神通,可以在鬼气中化出鬼影重重,掩人耳目,要突围只有现在!”   “你们鬼帝……严景君,力战仙君之后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恐怕……”   严景君看似面无表情,心里却在苦笑,岂止是没有多少力气,他之前能够站住都是勉力而为,如果林渊此刻撤身而走,他都能立刻摔到地上,这次是真正的伤到了元气,不养一段时间,根本回复不了!   “这……这可怎么是好!”   幽炎瞬间踌躇起来,“鬼帝陛下已经借那鬼帝气运重凝肉身,而鬼帝气运乃是鬼族至宝,对寻常鬼族具有极大的压制作用,我就算是靠近陛下都已经感觉到了压制,要是带上陛下突围,想必实力必然会被压制到不足五成的地步,而林渊小友的修为……带上陛下之后恐怕也快不起来,这可怎么突围才好……”   严景君微微合起了眼睛,“林渊,把手放在我的右手上!”   “哈?!”   林渊这孩子明显想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于是他非常不纯洁的脸红了,支支吾吾,就是不行动,直到严景君冷冷地抓起他的手才回过神来。   冰凉坚硬的……林渊默默低头——那是剑柄……   额……自己想歪到哪里去了!   “抽出来!”   严景君的声音虚弱低哑,根本没有半分威慑力,但林渊却是极为听话的握住剑柄,将埋藏在严景君右手神器抽了出来。   “御剑飞行,你带着我。”   严景君的声音中没有半分质疑,“你应该不是使用神器都不能加快飞行速度的那种废物吧!”   妈的,又用激将法!   林渊瞪了瞪眼睛。   “放心,我绝对比那种有神器还被人打废打残的废物强。”   又扛上了……   林渊顿时想把自己掐死,怎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啊!   不过也不是计较自己失言的时候,林渊快速将严景君扶坐到地上,伸出左手就往剑上划去,血光迸溅。   “你……”   林渊没敢回头看严景君的反应,仅仅是压住心底翻涌的波涛,淡淡的开口,“放心,我不是要炼化它,只是借血来熟悉一下它的特性而已,不熟悉它的力量属性可没法用啊!这是你的东西嘛!这点小事我还是知道的。”   说着仿佛为了解气一般,又狠狠用这柄骨剑在自己的右手上划了几下。   随着血渗进剑身,严景君顿时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联系——他和林渊之间的联系!   这也不奇怪,这骨剑,本就是严景君的最后一部分残骸,想他生前……   糟了!   严景君奋力想冲到林渊旁边查看他的情况——要知道这骨剑可是蕴藏着他的记忆和那场惨烈之战的怨戮之气啊!   普通修行者恐怕只要触及,就会被那股怨戮之气剿灭神识,破碎灵觉,然后灵魂碎裂而亡。   他一开始以为林渊那个小鬼是绝不可能触及到如此之深的地方,当然也不会触及到这股怨戮之气,谁知这倔强的小鬼居然会用血……   严景君还没来得及发力便觉得眼前一黑,本来他以为他不过是伤势过重,但他很快发现,在这黑雾之中,竟有另外的东西开始显现出来。   “啊哈,你们的仙帝大人不会胆小到出来见我一面都不敢吧!”   熟悉的声音。   一个白衣的影子在严景君面前晃动,一手握着长剑,一手握着酒葫,模样竟是潇洒恣意,狂放不羁。   熟悉的背影,和那把剑……   毫无疑问那是林渊,却又与他认识的林渊……似乎有那么一丝的区别……   而且他手中的……应该不会错,就是他的那柄神器骨剑……   “本来我一点儿也不想找你们仙帝的麻烦,我又不认识他!”人影无辜的抖出一个剑花,“奈何他先找我麻烦,想想从飞升仙界至今,为了这柄神器,你们都围杀我多少次了!”   人影说到这儿似乎更委屈了,一屁股坐在了被他打倒的仙君身上,开始灌起酒来。   “听说,我这剑和什么鬼帝有关系,那什么鬼帝又是仙帝的死敌,我既然继承了人家的东西,不来找仙帝的麻烦似乎也说不过去啊!”   “所以,我来了,可你们仙帝,就是一只大大的缩头乌龟,连见我都不敢……”   人影似乎已经喝醉。   “叫他出来与我一战!”   …… ……   林渊看着千军万马冲着自己呼啸而来的那一刻,脸色瞬间苍白,冷汗直流,只差心脏没从胸腔中蹦出来,天知道这是怎么了,明明之前他还在山林,此刻却身处战场,下意识想要飞起来躲避骑兵,却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半点力量,只能眼睁睁看着骑兵从自己身上跨过去……   等等,跨过去?!   林渊感觉到诸多骑兵从他身上穿过,却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好奇之下,猛然回头,看向骑兵冲锋的方向——那里有一个人!   一人对阵千军万马!   而且那个人还很眼熟。   ……严景君……   这又是闹那样啊!   林渊颇有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仙师,对不住了。”   “护国仙师,吾等有罪。”   “国师,我等罪大恶极,仙师……”   林渊顿时无语了——喂喂!你们是在闹那样啊!有什么骑军会边冲锋边喊这个的啊!   还有你们那称呼也太不统一了吧!还‘仙师、国师的’那家伙到底是什么嘛!   林渊忍不住摇头,却在摇头的时候瞥见了,身后的情况。   大约是两里之外的地方,一群穿着与冲锋的骑兵完全不同的军服的军人,压着一堆妇孺老幼,做出一副随时砍杀的样子。   “严仙师,你力量强大又如何,你能对这些本国军士痛下杀手么?”   七八个飞舞在空中的家伙大声嘲笑着。   “更何况你的力量在与我们轮番对轰之后已经不剩多少了!”   “不如这样,只要你不反抗,我们就放了这些残兵败将和老弱妇孺,如何?”   “我要你死在万马践踏之下!”   …… ……   在严景君和林渊的感觉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在幽炎看来,他们二人不过是发了一下怔而已。   “林渊小友,别发愣了啊!要突围就趁现在啊!”   林渊听见幽炎的声音才堪堪从之前那场景中抽回心神。   “哦……”   林渊含糊的应了声音,专注的开始熟悉骨剑的属性。   护国仙师,救国于危难之际,扶国几百年,却被君王猜忌,愤然而走,最后还是放不下,在即将灭国之际回到己国,却不想被别人有心算无心,以那种方式亡于荒野,想要保住的人还是没有保住,那几万军士和妇孺最后还是被人残忍杀死,残骨吸收几万亡者的怨气和杀戮之气,留住了他最后一丝意识,沧海桑田,残骨深埋地底吸收地阴之气慢慢化为神兵,却将他困在其中,进退不得,直到王府老爷挖掘地下密室,才让他接近地表了一些,随后那些惨死少年的怨气,最终助他执掌神器,化形而出……   那是严景君的记忆。   林渊只觉得有些难受,‘严景君’这个名字更是在他脑海中翻腾不休。   不会再让你受任何伤害了。   林渊默默吸了一口气,暗下决心。   ……   严景君也渐渐从那繁复的场景中回过神来,心中已经明白过来——他看到的,应该就是林渊,不过是走了另一条路的林渊,没有成为他的替死鬼的林渊。   在那条路上,林渊没有遇到他,仅仅是在他顺应天理彻底消亡之后,得到了他身上的那柄神器骨剑,随后拜时真道人为师,在修真界大放异彩,随后轻松升入仙界,虽因神器之故受到追杀,却极快的成长起来,直至……无人能敌!   单剑败仙帝,百招之内取其性命,随后像扔破布一般将仙帝气运这种人人渴求的东西随手人给了一个无名小卒,飘然而去。   千年之后,破碎虚空,和盘祖一样离开了这方世界,被称为‘盘祖之下第一人’。   也是,他早该想到,除了此等逆天之人,谁能在天道之下换他一命,还留下普通人当有的几十年寿命而不是当场死亡的!   严景君默默攒紧拳头——如果不是遇到他,一切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心里的愧疚一旦涌上便再难压住。   自己已经害他至此,难道还要让这个小鬼因为他搅进仙鬼之争而提前丧命吗?   这次之后,不会再让那个小鬼掺和进来了!   …… ……   两个人各怀心思,却同样沉默——因为他们都清楚,想什么都没用,突围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逃脱   林渊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严景君,顿时发现严景君糟糕的状态……已经是半昏迷了,表情那么痛苦!   伤势……想到这里,林渊立刻火急火燎地熟悉起神器骨剑地属性来。   无坚不摧……   无物不破……   无物不可折……   虽不知其原因,但林渊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对这柄神器的……契合熟稔……仿佛这柄神器天生便该归他所用一般……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林渊便了解了这柄神器地大半属性,甚至因此而产生了错觉——若是他此刻拥有足够地力量,想使出严景君之前使出的那招……想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察觉到自己的走神,林渊用力摇了摇头,将精神转到突围上,转头看向幽炎,“你们能拦住那些修真者多长时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冷厉,竟让幽炎等一众老鬼都经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个……”   没等幽炎老鬼讲话说完,林渊恍悟一般地笑了一下,那笑却是说不出的渗人,伴着那笑,林渊再次开口,“是我问错了,这么多人,全部拦下绝对不可能,我应该问你们能拦下多少人才是吧?”   “人太多,确实不可能完全拦下!”幽炎冷静地没将林渊此刻的话当做挑衅,而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实事求是地开了口,“不过,吾等一定尽己所能的将修为高的那一群人拦下来,对比那些修为被天道限制的修真人士,我们鬼族还是有那么一点儿优势。”   “那就交给你们。”   林渊抱起严景君,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已经完全陷入了昏迷的境地,动作便越发轻柔下来,撕烂自己的衣衫将人固定在自己的胸前,顺手施了一个木属的坚韧法术,确保那不算脆弱的衣衫绝对不会断裂之后,便操纵着神器骨剑,腾空而起。   “自己留神别死了,我想严景君也不想接受一个自己手下的精兵强将全部死光的局面吧!”   虽然对着严景君是又二又傻,却不代表他会在别人面前也是那个样子!   林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掐指成诀,身周的瞬间冒出大团漆黑的鬼气,将他整个人都覆盖起来——是为了在鬼气中掩盖身形踪迹和严景君的气息,也是为了……他这时真道长的大弟子名号虽说没几个人知道,他也是不愿意给时真道长、给自己的师父添麻烦的……   “走!”   …… ……   还好没傻傻地把人背在背上。   林渊压着口腔中漫溢而出的鲜血,感觉着各种法宝和法术击中自己后背的痛感,心中却诡异地欣慰起来,打在他身上总比打在严景君那个重伤人士身上好,也该庆幸那群老鬼总算如同他们所说的,拦下了修为高深的那群人,否则他现在恐怕不是重伤吐血,而是和严景君双死同归了。   顾不得给自己加上几个防御法术,生怕稍微松懈便被后方那群‘蝗虫’追上来,林渊全力催动着神器骨剑,丝毫不敢分心,甚至极少躲避后方的攻击——深怕走的稍稍不是直线就被四面八方那群人给围个彻底,再说攻击什么的,大部分还是可以算作推动力的一种的……   “噗。”忍了半天,林渊到底是没忍住,一口鲜血终于在多次累加的攻击中吐了出来,直接喷到了严景君的头发和脸上,甚至是衣服上都沾上了一些。   “继续跑下去,自己恐怕就该撑不住了。”   “嘿!爷可是为了你都这么霸气侧漏的将一堆人耍得团团转啊!”   林渊脑子有些犯晕,说话也开始不着边际,竟对着昏迷的严景君说起无赖话来,却不知是受伤还是真元运转过度的倒霉结果,强撑着回头看了一眼人群,经过他一天一夜的高速奔跑,能追上的已经不多了,但是这个不多也只是相比较一开始的人数而已。   “不行,再继续跑下去,且不说经脉受不受得了,这群修真者通知的援兵恐怕也快将这片区域封锁,最后还是不可能逃出去。”   林渊努力控制自己几欲崩溃的身体,紧了紧怀里的人。   “不如……”   ……   死盯着前方,追得正奋力的修真者们突然感觉到前方人影略略有些晃动,顿时惊喜地以为前面那个鬼怪终于熬不住了,连忙加快速度围了上去,就想将那重伤垂死的鬼帝和那可恶的鬼族就地正法,却在法宝发出的瞬间察觉到不对——法宝击中那个人影,却仿佛击中幻影一样……   正在诸多修真者惊疑之际,前方鬼气森森的人影竟是瞬间化为一缕黑烟向着远方,以难以超越的急速飘去……   “次奥,这鬼小子留后招了,居然最后关头跑掉了!?”   “是这个方向,我们接着追,顺便给师叔师伯发信息,让他们围堵这个鬼怪!”   “对对对,这肯定是那鬼怪最后的保命绝招,恐怕一小会儿之后就没有再战之力了,我们正好趁机拿下。”   “对,快点儿追,不然诛杀鬼帝的好处可就抢不到了!”   几乎是没什么停留就往着黑烟飘走的方向追去的修真者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脚下那片山林的泥土中多出了两个黑色的身影——不过也是,目标就在前方跑掉了,谁还有心情耗费神识,细细扫描一下泥土中的‘多余部分’呢?   “果然太高估自己了。”林渊趴在地层之中苦笑,抱紧怀里依然没有醒过来的人,彻彻底底地昏迷了过去。   也是,林渊之前使用的正是鬼族特有的神通‘鬼影重重’,这种神通,鬼使用起来得心应手,最多是根据修为决定能分出的鬼影的多少罢了,而林渊一个人类,使用起来比纯正的鬼族费力了不知多少倍,效果也没见得有多好。更何况他之前的身体本就接近油尽灯枯,这招一出,根本不用找什么助手,自己就已经果断晕了过去。   …… ……   “大批修真者路过这里,是为了什么?”   青布包头看不清样貌的男子,在一群修真者路过之后,慢慢来到了那群修真者路过的山林,神识极为详尽地扫描着周围。   “什么都没有,只是路过?”   包布头男人默默摇了摇头,正准备回到自己的暂住的地方,却突然感觉到了从地底渗出的浅薄鬼气,心中顿时惊疑起来,“这里是?”   包布头男子绕着林渊他们藏身的那片土地绕了几圈。   “看来就是这里吧!”   “虽说是鬼物,这……”   做不到见死不救……   包布头男子,慢慢蹲下来,伸手探着这边的土地,运用起土系的道术,将土中的两位拉了出来。   “就当是行善吧!”   男子喃喃着拨开林渊脸上覆盖着的泥土,却在触及那熟悉的五官之时颤抖了手,那眉眼,那嘴唇以及脸的轮廓……   “是你,原来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俺觉着,俺家小林渊还是挺霸气上档次的,可惜遇上严景君就犯二……   ☆、第二十七章 明和   微弱的气流在体内流转的感觉……?   林渊模模糊糊的想到……   这是……怎么了?   严景君……   脑海中划过名字,精神就瞬间清醒了大半!   对了!他带着严景君钻到了地下……   但是,那不代表绝对的安全。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林渊眯着眼,试图看清眼前的景物,却发现自己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这是……还在地下么?   林渊挣扎着,妄图伸直手指掐出法决,带着严景君和自己脱离地底,但是……   动不了……   动不了个毛啊!你个没志气的,把严景君放在这里好么?只要那些修真者稍稍折个头就能发现他们!这里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啊!   所以……   动起来!   要快点儿!   林渊一边拼命吐槽自己,一边奋发用力,本来毫无知觉的身体,竟也开始隐隐有了存在的感觉,身体内部的气流流转得更是快速。   起来……   不能那么没用啊!   快点儿起来……   气流运转的速度更加快速起来,竟好似一个个小旋风,带动着体内体外的气流旋转着、呼啸着,不停地从林渊的身体骨骼中穿梭而过,修复着几近坏死的身体。   ……   林渊猛然从床榻上坐起,动作剧烈得将他身上好不容易被人处理包扎好的伤口再一次挣裂开来,血水迅速染红了纱布和衣衫,红得惊心动魄。   “嘶!”   伤口挣裂的痛楚让林渊忍不住想要用手去触摸自己发疼的部位,但他不过刚刚抬起手指,一股难以忍受的肌肉酸痛感也随着他的动作涌了上来,某种意义上,那种酸痛反而比单纯的痛楚更让林渊无法忍受,本来就没有多少力气的手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失去了手的支持,他也再一次倒在了床榻之上。   林渊重重撞击到床榻之上的同时,瞬间感觉到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坚硬流畅的肌肉线条……   — —|||   莫非……   林渊奋力回头,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只想知道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家伙是谁——感谢他的柔韧性还不错,回头虽然艰难了些,但是他还是顺利的看见了和他躺在同一张床榻上的人。   严景君……   脑子不过堪堪回绕了一下这个名字,身体却率先行动起来,简直就放佛触电一样,迅速向外弹去,不到一瞬便要摔出床榻,而就在摔出床榻的同时,林渊看见了那具美丽得好似木偶一般的身躯被自己所牵动……   糟糕!他还抓着严景君的手!   林渊自诩厚脸皮,却在反应过来的瞬间脸颊爆红,连忙松开自己的手,避免严景君那个家伙被自己牵连,也摔倒地上去。   “咚。”   “唔!”   林渊努力咬着牙,避免自己惨叫出声,想要蜷缩起身体抵御疼痛,却发现那只是促使自己更加疼痛的徒劳无功罢了,只好躺在地上不敢再动。   居然把自己搞得这么惨?!   太丢人了!   缓了好半天,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终于减弱了下来,而林渊身上的衣服和包扎都已经被冷汗和血水湿透。   说起来,他们这是被人救了么?谁救了他们?这里……又是……?   “林渊…施主,你怎么……”   虽然身上大部分的位置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失去了知觉,但是他还是能够感觉到背后有一双手,轻柔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的伤很重,不要乱动为妙。”   这个声音…好像是…明和大师?   “明和…大师…?”   艰涩沙哑,一开口说话,喉咙便火辣辣地疼。   明和听着这干枯的声音,心下微动,默默将人扶到了床榻之上坐好,随后转身走到桌子旁,帮林渊倒出一碗温凉的茶水,端到林渊面前,默默喂面前的人喝了下去。   “多谢了……明和大师。”   “我已离开空门,不必再叫我明和大师了吧!”   明和看着林渊,眼微微有些半合,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上投出一片阴影。   林渊微微发怔,随后笑起来,什么都没有问明和。   “那叫你明和……可以吧?”   “当然。”   短短几句对话之后,气氛迅速低沉下来。   林渊绷着身体,尽量将严景君挡在自己的背后,他与这位明和小师傅的关系虽好,但是这位明和小师傅可是个不折不扣的正统修真者,要是知道了严景君的身份…他现在这种动弹都难的状况…可是保护不了严景君的!   不过……明和既然救了他们……也许,明和离开师门的时间比较早,不知道严景君的身份也说不定……   林渊努力让自己往乐观的方面想,身体却没有放下戒备,表情倒是不露痕迹。   “说起来,是明和你救了我和我家公子吧!真是多谢了!”   明和看着林渊用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去遮掩那位‘严公子’的身体的动作,面上越发没有表情起来,心底却抽搐起了自己都无法控制的黑色波澜……简直就快要将人吞没了……   “我本来只想救你一个而已…只是…你紧紧地抓着……的手,我才将你们两个都救回来的。”   明和勉强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感觉,尽量维持平和的模样,将目光转到严景君的身上。   “鬼帝出世,必会血戮天下苍生,屠杀天下修者……鬼帝,鬼帝……留不得,这是修真界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你……”   “你的师父,时真道长知道了的话…知道你协助鬼帝之后…会伤心的吧!”   林渊僵着脸看着明和,心中莫名地冷静了下来。   “那是我对不起师父…但是…严景君,严景君是…我的救命恩人…也是我效命的主子…我…鬼帝出世真的就是你们说的那样么?所谓血流成河难道不是你们修真者先对鬼帝围追堵截,才酿成的么?再说…鬼帝出世,鬼界开启,天下之鬼皆有处可归,不必再与活人挤在这人界,那些恶鬼伤人的事也……说到底,鬼界开启到底有什么不好呢?”   “我已不是修者,这些事说到底与我已经无关。”   明和握了握拳。   “不然我就不会救你们了。”   如果是你的愿望的话……   师父说,我是修佛一脉少见的天赋者……   师父说,我会那么奇怪是…外魔借了你的模样入侵至我的佛心之中…   师父说,也许我应该离开佛庙,去那滚滚红尘之中磨练一番…过上那么几十年,几百年…就可以消除外魔入侵而带来的执念…消掉对你的那种奇怪感觉…那时候,我就可以回到师门,境界更上一层……   可是,又遇见了你。   果然是佛祖给我的劫难,避免不了吧!   那么…应该怎么做?   “我现在只是个修佛的闲散修者,当然更是你的友人,所以你也不必担心。”   “现在先好好的养伤吧!你刚才动得太剧烈了,伤口又开裂,我看来还得帮你再包扎一回啊!”   林渊顿时怔在当场——这、这真的是那个严肃古板的明和小师傅?!   不会是被谁冒充了吧!!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那个明和……居然……居然会明知严大怨鬼的身份还放过他们?!   不对,现在想这个好像也不对啊!   “那真是谢了,明和,你果然是好人吧!”   林渊想了想,抬头认真地看向明和的眼睛——这种情况果然应该先道谢。   “明和认为我们是朋友,那真是太让我高兴了!”   “额……也不是…你说的那么…”   明和竟好似被吓到了一样后退了一步,低着的脸上迅速泛出一丝红晕,可惜他再怎么低头,坐在床榻上的林渊都能够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你这是…害羞…?!不是吧!那么正常的一句话!”   明和低着头,就是不再说话,林渊看着他羞涩得不行的表情,嘴角隐蔽地抽搐了一下,也不敢再逗他了,迅速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严景君…公子他怎么样了?”   “他只是力量耗尽,并且在力量枯竭的时候强行使用了本源力量而已,论伤势,其实还没有你严重,你现在要快点儿处理伤口才好。”   可是你却比他先醒过来了…因为想保护他……   你对这位鬼帝…也许…太过在乎了吧!   林渊……   这样真的可以么?   “你…你…脱衣服干什么?”   明和目瞪口呆地看着坐在床榻上,艰难地抬起手开始脱衣服的林渊,几乎是吓得连退三步,眼睛更加不敢抬起来了。   “哈?!”   林渊停住了动作,脸上颇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   “衣服都不脱,怎么处理伤口啊?”   “别动啊!伤口又开始出血了啊!让我来。”   “不用麻烦你……”   “肩膀的伤加重了啊,你别动,别动啊!”   ……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和小白羊属性确定……)(不过,总是要被主角带黑的……)   ☆、第二十八章 戒指   明和慢慢沿着小院墙边,检查着自己布下的阵法,确保房间中那个名为严景君的家伙的气息没有被泄露出去,虽然就本心而言,他更想将房间中的家伙直接交给师门,但是……   “哟!明和,我回来了。”   猛然撞进院门的家伙,毫无打扰别人工作的自觉,一脸白痴的傻笑样子,真是——够了!   “林渊。”   面对这个家伙真是佛也会发火,明和皱了皱眉。   “你自己明明知道你现在伤势根本还没有完全好,你还出去乱跑什么?”   “只是去找点东西嘛!别这么严肃。”   没自觉的家伙,晃了晃手上大包小包的东西,“一点能让严景君的属下们找过来的道具而已,希望那群家伙还没死光吧!”   明和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的凑了上去,拿过某傻瓜手上的东西,虽然他知道那个傻瓜其实没有那么瘦弱,甚至比他更强……   “说起来,严景君醒了没?”   “没。”   “说起来也是,嘛,谁让他老人家天资高,一场恶战之后又开始了突破了。”   林渊口气中的酸气实在是有些要破表了,明和感觉到之后,实在有些忍俊不禁,明明林渊的天资决不下于严景君,也同样是接近突破边缘,也不知道林渊到底是在嫉妒严景君什么啊?   “修为那么高,显得我没用是吧!”   好吧好吧,林渊修炼也还没有多久,小孩子心性也不是不能理解…噗……   “明和你笑什么!”恼羞成怒地怒吼……   “算了,不管你了,东西给我,我现在就去准备一下。”   ……   中规中矩的放大气息的简单阵法……   明和看着被布置在院子正中的阵法,心中有些不明白林渊到底想干什么,这样……他是想将严景君的气息放出去吗?   这岂不是,也会将那群修真者也吸引过来么?   林渊一回头便看见了明和犹疑的表情,心知他没理解自己的行动,顿时得意起来,这种方法果然只有他能够想到吧!   “安心安心,我没那么缺心眼。”   有种气息,天下众鬼皆识,而那群修真者可感应不到——就算那个仙帝作为气运相关者能够感觉得到,但是远在仙界的他,反应速度绝对不可能快,更何况有界与界之间的阻隔,他感觉到了又能做什么。   也亏得他修炼道鬼经的时候,借用的是严景君的鬼气,这才能找到这种东西啊!   林渊得意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散发着玉质光泽的幽黑戒指——鬼帝气运的容纳之物,这个世界上能够找到的恐怕就只有严景君和他了,要知道群鬼虽然可以感觉到鬼帝气运,但是感应力可不强,不然他也不用布下这种放大气息的阵法了。   林渊认真地将那枚戒指放在了阵法阵眼的地方,同时开始催动阵法。   那群混蛋最好滚快些来,他现在的伤势可撑不住催动这个阵法很长时间。   ……   鬼帝气运的气息?   严景君停下了修炼,心中颇有些犹豫,为什么他会感觉到鬼帝气运的气息?   虽然突破在即,但是鬼帝气运是不容有失的,否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平稳地躺在床榻上的严景君,静静地睁开眼睛,眼底的幽光微微闪动之后,渐渐消散。   气息来自门外。   严景君平静地坐起身,略微打量了一下身边的环境——没想到那个小家伙真的把他救了出来啊!   那么现在门外的那种气息,如果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应该是那个小鬼弄出来的才是吧!   “呼!”   那小鬼真是……   也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事情。   严景君默默从床榻上飘起来,虽说现在要紧的事情是突破,但不清楚那个林渊小鬼到底做了什么事,他还是没办法放心下来啊!   ……   “林渊小鬼,你又在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虽然是从房门中传出的,但其清晰度却高得仿佛有人在你耳边言语一般,本来在努力苦撑的林渊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泄了气,停止了阵法的运转。   的确也是,只要严景君醒来了,唤来那群老鬼的方法可谓是应有尽有,何必要他那么大费周章。   “当然是为了帮你招来那群老鬼保护你啦!你丫一个昏迷待突破人士,我一个重伤不能动人士,要是让一群修真者找上门来的话,那可就是真的半点指望都没有了!”   “是吗?”   说话间严景君已经从房间中走了出来,眼神扫过站在林渊身旁的明和,无视……才怪!   “为什么这里会有修佛者?”   而且看上去和你相当熟识的样子!   “废话,当然是明和救了我们啦!不然你以为我们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吗?”   林渊咬牙,这大怨鬼要不要昏迷得那么彻底,一幅什么都不记得了的样子!!!   老子那么奋力,还有个毛线的意义啊!   “老子为了带你突围都快被人戳成肉糜了,要不是明和,咱们绝对是一早完蛋,生不同衾,死而同穴了!!!”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不想了,胡思乱想不利于身心健康。   “明和可是我朋友,你一脸要攻击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啊!”   明和听着林渊和严景君的对话(其实只有林小渊一个人在怒吼咆哮的……吧?)感觉到林渊不明缘故激动起来的情绪,忍不住伸手拍了拍林渊的肩膀,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他…是时候…离开了吧……   “鬼帝也不必觉得欠我一个人情,我当时不过是想要救下林渊而已,如果不是他紧紧抓住你的手,我没法将你们分开的话,想必我也是不会救你这位天下之敌的鬼帝‘陛下’的。”   “所以我也同你一样,不想和自己的敌人有什么交集。”   明和给了林渊一个安抚的笑容,“小渊,不必在意,既然你和这位鬼帝都已经没事了,那我正好也该离开了,要知道我虽然离开了师门,但……”也不能容忍自己和这些邪魔外道有什么牵连。   “抱歉,麻烦你了。”   林渊心中很清楚明和的性格,也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朋友,明和根本不会救下严景君,深受正派洗脑的明和遇上重伤严景君,恐怕只会选择——杀了他。   “有缘再见。”   “恩。”   ……   严景君没有理会离开的明和——那个修佛者既然救了林渊和他,那自然不会再去向修真者们告密。   他在意的是,那个之前还在散发出鬼帝气运的气息,现在却毫无反应的阵法。   “你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这个阵法散发出鬼帝气运的气息?”   “那个嘛……”   林渊微微怔了一下,不过想想,那戒指本就是他招来想要送给严景君的,现在不正是个好时候?只要从阵眼中拿出来,递到严景君面前。   但是……送戒指……送戒指……   林渊一阵眼晕,他找到那只戒指的时候虽然没有仔细想,但实际上……送戒指……就是那个意思吧!   他根本还没有准备好啊!   “是秘密,不告诉你。”   好吧!等他做好心理准备再说!   等他有了准备,再将这枚戒指送出去,顺便把他自己的心思说清楚。   “是吗?”   严景君看着林渊脸色纠结的样子,忍住了追究秘密的意思,“还是我来召唤那群老鬼吧!起码简单方便一些。”      ☆、第二十九章 盟   论召唤群鬼的方便程度来说,当然是严景君更方便一些,就算鬼界未启,他也是货真价实的鬼帝气运继承者,相当于天下诸鬼之王的存在,没有任何一个鬼魂会不听其号令,所以相比林渊又是布阵,又是寻找鬼帝气运的麻烦过程,严景君仅仅是掐了个剑指,轻描淡写的比划了几下,冥冥之中大的天道就仿佛感应到了一般,向着存在于世界各个角落的鬼族们传达了信息——他们的帝王在呼唤着他们,让他们聚集起来……   “果然还是你自己召唤起来比较方便。”林渊看着严景君随意轻松的动作,忍不住就抱怨起来,“哪里需要我那么麻烦啊!还有,你的神器!”抱怨的同时还不忘把那柄一看便知对严景君极为重要的骨剑递回给严景君。   “多谢了。”   严景君平静地接过剑,好似全然没有听到林渊的抱怨一样,反而自顾自的说起了其他的话,神情看上去泰然自若,仿佛他们之前的对话正是这个一样。   “啊?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不管严景君表现得如何自然,林渊就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清严景君突然是在说些什么的样子。   他在严景君面前本来就习惯表现得像个愣头愣脑,不知世故的少年人一样,一时间倒也是真的没有反应过来,脑子略略一转倒也反应过来了——严景君这是在感谢他之前带他突围的事情,心里有些叹气——这根本只能说明严景君还没有把他当做是自己人才会这么正式的向他道谢的。   “道个什么谢啊!救你是我自己愿意的,才不需要你多嘴来谢呢!”   是的,少年口直心快的样子,少年朝气蓬勃的样子,正是林渊八年以前的样子,或许严景君花上几百几千年的时间都不会注意到,他现在看到的人的性格还是他闭关以前看到的人的性格,没有任何的改变。而理由仅仅只是林渊不想让严景君感到陌生,不想让严景君察觉到他的变化有多大,不想让严景君有疏远他的理由!   八年对于严景君来说只是弹指一挥的闭关,对林渊来说却是货真价实的八年——林渊的寿命只有百年,和普通人一样,八年几乎已经占据了他生命的十分之一。但是,林渊不想让严景君察觉。   如果用个形象一些的说法来比喻的话,那就是严景君仅仅只是打了一个盹,而对于一只蜉蝣来说,它的生命已经过去了相当大的部分,而那只小小的蜉蝣不想让那个人察觉到这之间的差别,拼命表现出自己以前的样子——再说了若是一觉醒来,身边的人性情大变,不论之前关系如何,都会感到陌生、疏远和不适应吧!   那种疏远,才是林渊最无法接受的事情。   “召集人手以后有什么计划?有没有什么要事要‘求’我去做啊?”   林渊摆出一副洋洋得意的欠扁样子,大大咧咧的向着严景君打听他接下来的计划,随时打算着掺上一脚,然而严景君怎么可能会允许这种在此事情发生呢!   当年他发的誓便是要保护好林渊,让林渊的余生安安全全,顺顺利利的渡过。本来是担心没有修炼过,却开了灵觉能够感应到各种异事的林渊遇到什么不可知的危险,这才把他带在了身边,但现在已经修炼有成的林渊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完全能够在修真者的世界混得游刃有余,反而掺和进他的事情中才会遇到真正的危险,严景君当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我的事情不用你掺和进来,虽然多谢你当时救了我,但是,若无事,你也就此离开吧!你若是脚程快的话,也许还能追到前面离开的那个小和尚。”   “你说什么啊!严景君!大怨鬼!”林渊闻言,脸色立变,他是真的慌了,完全不明白严景君为什么突然开始赶人工作,仔细想来,他应该没有太过分,犯到严景君的底线才是吧!为什么严景君却突然开始赶他走!   “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吗?之前还好好的,干嘛突然要赶我走,我留下来能够帮你很多事情的,我之前说你‘求’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要不要肚量那么小!”   严景君看着情绪激动的林渊小鬼,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震颤了起来,猛然拂袖,压住心底的异动。   “随便你怎么想。”   拂袖的同时,袖中传出一股柔劲,携裹着林渊小鬼飘出了院落,顺手加强了院落的阵法和禁制,防止鬼族以外的种族出入。   林渊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二,便感觉到一股柔韧的劲气席卷住全身,顿时动弹不得,只能顺着力道飞出院落,然后落在院外。   “严景君,大怨鬼!你真混蛋!”   林渊落地后第一反应便是冲到看不见踪迹的院落,试图冲进去找某只怨鬼理论一二,然而却轻易地被院落的禁制弹飞了出来,顿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破口大骂起来。   “有没有过河拆桥,拆的那么彻底的!”   “在这里看到林小哥,我终于确定自己的感应没有出错了,鬼帝一定是在这里吧!”   就在林渊骂得正欢之际,身后传出的清泉溅玉之声轻易压过了林渊的骂声,同时一只温润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林渊的肩膀上,一股柔和的气劲儿,轻易地将摔倒在地的林渊扶了起来。   “林小哥这是和严兄吵架了么?怎的这般狼狈样。”   林渊站直身体,警惕着回头,却意外看到了一张五官绝美,气质如仙的佳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长得比严景君还要好看,一时不查之下,竟看呆了去,怔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不对,就算人是绝代之人,他也绝不可能愣住那么久,那么就只可能是——“媚术。”   林渊惊觉自己在这个不知是敌是友的家伙面前,竟然不小心开口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心底顿时倒抽了口凉气,这媚术绝不寻常,否则他不可能失态至此。   “林小哥说笑了,我这可不是媚术,仅仅是媚相天成,实在是种族属性,改也不可能改过来了。”白衣男子悠然自得的微笑着,“说起来,严兄,故人来访,你便是这样拒之门外么?”   “该来的还没来,不该来的倒还是先来了。”   严景君的叹息传出院落,完整无缺的阵法豁然洞开了一个人大小的口子,那白衣之人倒是对严景君的敌意毫不见怪,仅仅是拉住林渊,大方地走了进去。   “得见严兄一面,白髓实在是荣幸之至。”   “我看可不见得。”严景君看向那位白衣人,天妖狐王白髓的眼神甚是冷厉,眼中的冷光直可以将人吓退。   “白兄可否先放下这小鬼,虽说白兄‘无意间’向仙族,修真者等人泄露了吾的闭关之所,但吾已然脱困而出,是不会对白兄做些什么的。”   林渊心中瞬间清明——他本来就在奇怪那些修真者怎么会提前知道严景君的闭关之所,害得御鬼宗和他安排的后路完全没有派上用处,原来是这位妖王泄了密,但是……这位妖王的做法,也太奇怪了,不联合,反而出卖……莫不是这位妖王早已经投靠了仙帝……   白髓微微一笑,松开了一直抓着林渊的手——这倒不是他已经放弃了用林渊威胁严景君的想法,实在是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的人,一丈之隔算不得什么!   “严兄到底还是对我有所怨言啊,不过也是,泄露严兄闭关之所的人,怎么想都应该是我才对,但理由……严兄想必也是相当清楚且可以理解的吧!不然严兄也不可能把我放进来了。”   严景君听着白髓的话语,竟是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一样,站得笔直,直盯着白髓的眼睛。   “是是,是在下错了,吾必然会给严兄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林渊静静的站在一边,听着白髓和严景君的对话,脑海中不停地分析着这位天妖狐王所作所为的理由,最后只能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位妖王只想与强者联盟,之前的‘泄密’只是为了测试资格……   “此次下界,共有三位仙君。”白髓伸出纤长秀美的手掌,曲成‘三’字,“你之前交手的灵风仙君,是最弱的一个,其上分别是武晔仙君和纯华仙君,武晔仙君善武,纯华仙君善仙术,2人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如果仅仅是这样并不足以为惧,问题是,武晔、纯华两位藏而不露,完全是为了设置通天之阵,召唤仙帝分、身来灭杀吾等。”   “倘若严兄连灵风仙君那一关都过不去,想必这妖鬼之盟也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白髓轻柔地将手放下,看着严景君眉头都不皱一下的镇定样子,心中溢出一股欣赏。   “再来说说为何平素仅是大罗金仙下界处理的事情,会闹到仙帝分、身降临吧!”   白髓抚弄着自己的发尾,看上去极为漫不经心地开了口。   “七百多年前,吾继承了妖帝气运。百多年前,魔帝气运继承者出世,来自人界时云观。九年前,鬼帝气运继承者,也就是严兄从沉眠中醒了过来,而今时今日,人界不时有真佛现世之说……”   “这是盘祖预言的五界齐聚之兆,仙帝又怎么能不急?”   “倘若不联盟,单是武晔、纯华两位仙君我们就对付不了就更别提仙帝分、身降临之时了!”   “严兄,知时事,明利害,不用我再继续劝说下去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很久不更新,实在是忙…… 而且没有评论……一时间没有动力……于是就颓废了一段时间……   ☆、第三十章 劫   严景君听着白髓的叙述,脸上的表情仿佛完全僵化了一般,没有半分的波动。   "按照白兄......这样称呼似乎不太合适,按照妖帝陛下的说法,那武晔、纯华两位仙君想必早已下界,并且十有□□已经与陛下交过手,既然陛下此刻还完好的立于此处,想必这两位仙君也没有给陛下造成多少麻烦,陛下又何必与我结盟?"   说话的同时,严景君伸手将林渊拉到了自己的身后,实话说,这位'妖帝陛下'展现出来的种种实在是让严景君疑虑重重,要他相信这位'妖帝'的话--恐怕做不到。   "严兄,"   白髓脸上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虽非刻意,却让人明显感觉到一种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倘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就答应这位妖帝的所有要求,只求美人脸上不要露出那种无奈的表情了,可惜在场的一人心有所属,虽然惊艳却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而另一个......单就他现在的修为心境都不是那么容易被颤动的,更别提他心里......或许也装着一个特别的人,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白髓见严景君毫无动摇的表情,终于将自己身上若有若无的魅惑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收起来。   "如严兄所说,我的确曾与武晔、纯华交过手,但我几乎是在交手的片刻便落在了下风,随后只能仓皇而逃,幸而在下在得到妖帝气运之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被人追杀的下场,是以在下几乎是从七百年前就开始准备应对之法,最后将自己那妖王宫打造得固若金汤,并且将其迁移到一个足够隐秘之处,但是,仅只是逃避根本无法达成我等之愿,所以我向严兄请求结盟……”   “如妖帝陛下之言,结盟才是我们一众被仙帝追杀的鬼妖的出头之路,但是……妖帝陛下的话我究竟能信几分呢?”   严景君依然是面无表情,其实他根本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面瘫,起码他对着林渊时还是常常笑的,可惜对上这位妖帝白髓,总是半个表情都懒得摆出来,不得不说,林渊的存在或多或少对严景君来说……是不同的吧!   “说到底,严兄还是对我心怀怨怼……在下也不会否认在下所做之事……”   白髓虽然还有与严景君谈论下去的意思,可惜天不从人愿,严景君之前布在院落周围的禁制和结界出人意料的震颤起来,间隔不到半刻之后迅速崩落开来,消散于天地间,随后一个沉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院落。   “妖狐,你终于敢从那妖魔窟中踏出来了么?我兄弟二人久寻不见你的踪迹,今日总算是将你堵在了这里,总算是能对仙帝陛下有所交代了!”   声音响彻间,一白一蓝两个身影悠然地从院落之外飘了进来,白髓表情瞬间僵硬,“武晔,纯华!!”   严景君的表情似乎从冷漠变为了冻结,“不知这是妖王陛下大意之下被人跟踪,还是……本就已经商量好了?”   白髓一听严景君的说法便知不妙,却也知自己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改变得了严景君对自己的根本看法,只得苦笑道:“严兄,值此危急之刻,我亦不好说什么,只求严兄信我一回!且待我等逃出再言!”   严景君没有接话,他能够感应得出名为‘武晔’‘纯华’的两个仙人到底有多强,那种危迫的感觉,那是现在的他绝对无法应付的对手,就算他不相信那位妖帝的话,在面前的局势之下,不联合便只有死路一条!   “没想到还额外抓到一条大鱼。”   武晔看着站立于白髓面前的严景君,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鬼帝陛下……是吧?”后一句话却是武晔偏头问纯华的,虽然是问话,语气中却已经十足的确认,而后方走上来的纯华仙君则肯定了武晔的判断,“的确是,仙帝陛下要我们铲除的鬼族逆首。”   “那可真是省了我们大工夫了!”武晔满脸的欢欣雀跃,“这样算起来,我们下界的目标就算完成了一半了,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如人界这般充满污浊之气的地方,我是半点也呆不下去了!”   虽然对阵两方看似是在随意的对话,实际上暗中交锋已经不下数十次,纯华布下禁制阵法,武晔则是调用气息给严景君和白髓一方施以压力,而严景君和白髓,则是在抵挡武晔力压的情况下,不停的寻找冲破禁制离开此地的方法,事实证明貌合神离的严景君一方对阵配合默契的武晔、纯华两位仙君完完全全被压制在下风。   战斗,在无声中开始了。   白髓对战精通仙术的纯华仙君,而严景君则对上了精通武技的武晔仙君。   实话来说,白髓的实力并不能算弱,甚至略强于纯华或者武晔仙君的任意一人,但他擅长使用的同样是仙术,他的那种完全不算正统的仙术,又怎么敌得过由盘祖弟子的仙帝亲自传授的仙术呢?   所以尽管纯华仙君的实力略逊于白髓,但他们却正好打了个平手,白髓胜在力量强劲,而纯华胜在术法精湛,谁也不能胜过谁半招,就这么僵持住了局势。   另一边严景君同武晔的对战,则呈现出了一面倒的形式,严景君出世不久,力量积累不足,除却一把伴生神器,身上再也没有多余的法器,反观武晔仙君,修炼上千年,力量远超出世不久的严景君,身上的仙器无数,或有他自己的收藏,或有仙帝赐予他的精品,哪怕他精通的不过几件,那也是远超严景君这位寒酸鬼帝的优势了。   林渊非常清楚自己的实力完全不足以介入这种层次的战斗,所以早在战斗还没开始之前,就难得的顺从严景君的意思,闪退到了一边。   可这种阶级的战斗不是躲到一边就能完全躲开战场的,哪怕仅仅是战斗的余波冲击,就将林渊连扫带滚的撞飞出去好大一段距离,然后林渊发现自己竟然飞离了纯华仙君所设下的阵法禁制,这甚至不用思考,都能够得出答案——纯华仙君设下的禁制阵法仅仅是针对某一能量层次以上的存在,像他这种弱小得如同虫子的存在,怎么可能触发禁制呢?   太过弱小了……   严景君之前的劣势完完整整的落在林渊眼中,但他却不清楚自己怎样才能帮上严景君的忙,说到底,他还是那样弱小的存在……   弱小……弱小……   林渊怔愣地坐在地上,突兀想起了之前他之前布过的放大气息的阵法的来源……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在自己的身体上描摹起与之前相似却又不同的另一个阵法……   ……   “严兄……”   白髓近乎苦笑着抹去自己嘴角的血迹,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纯华的战力,之前他之所以能够与纯华勉强打成平手的理由只不过是因为纯华的放水。纯华虽然与他战斗,实际上却是把大部分精力集中在完善阵法禁制之上,如果说之前的阵法仅仅只有困敌的效果,现在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可以置人于死地的真正的魔阵,拥有神出鬼没的陷阱和致命的禁制,甚至还隐隐压制住他恢复力量的速度。他也知道自己判断的失误——纯华远比武晔更强,但他一开始却以为纯华……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虽然那位鬼帝支撑的时间比他想象得要长久得多,但一切已经无济于事……   严景君没有理那个颓废到失去所有生机的妖帝,他知道哪怕一开始就选择全力突围也不会落得一个更好的下场,纯华、武晔两仙完全是有备而来,当然他也确定了这位妖帝的确没有做出和仙帝联合的脑残举动。他早已有了明悟,所谓诸界气运的持有者,其实是被人间的大道排斥着的。人间的大道从他拥有鬼帝气运继承者的身份时,就已经在排斥他的存在,从苏醒时让他结下必死的因果,到闭关后遭遇生死之战,再到今日被纯华、武晔两仙堵在这个地方——这并非是单纯的气运不佳的缘故,而是这片天地本身就在排斥他们的存在,一方面是是人界相对脆弱,无法长时间承受他们这种级别的力量……另一方面,气运本身就代表了一种与人界并不相同的大道至则,否则那些界主要如何去完善那些没有创造完全的世界呢?既然与人界的天道无法相容,那么气运及那些气运继承者被排斥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但是,贸然开启界,也只会把自己的小命亲自送到那位仙帝的手上,这就是他们这些气运传承者们的困境,没有人突破得过去,不占天时,没有地利,敌手比你更了解规则,也更具有力量。   也许失败身亡,是他早就猜想到的事情,所以他之前才一定要把那个小鬼赶离他的身边,跟着他…呵…就算是死亡,就算是死亡……   严景君抬手,那柄骨剑也随着他的动作飞舞起来,然而没等到他真正发力,一直无法突破的禁制和阵法却突然震动起来,本来对白髓死追猛打的纯华也停住了脚步,神色中充满了惊疑,“怎么会出现…这种程度的…劫雷?”   白髓和严景君完完全全地被阵法蒙蔽了感知能力,虽然看武晔和纯华的脸色,也能够猜到外面必然发生了什么,却无法得知外面的真实情况。然而无法得知……却不是什么都不能做的!   严景君和白髓对视一眼,同时发力,想要趁着外面的混乱,乘机破坏纯华困住他们的阵法,而纯华、武晔也不是站在原地不会动弹的木偶,感应到严景君和白髓体内骤然暴涨的力量,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外面的变化,只能反身,继续战斗,毕竟击杀,才是仙帝下达的最高命令!   战斗到底是没能再次开始,在战斗开始之前,阵法便已经完全破碎,包括作为阵眼的八十一个坤清阵旗,纯华顿时面如纸色,七窍之前隐隐显露出血色的痕迹——那一套的坤清阵旗是他主要的对战手段,与他的心神相连,破碎自然也是伤到了他的心神的,如果不好好养护,此生无法再进一步也是很有可能的。   阵法一碎,严景君等人立刻感受到了阵法之外恐怖到无法言喻的天地之威,那种威压仿佛挤破一个气泡一样,压碎了阵法产生的空间,然后携带着狂风和尖锐的灵力冲进这个之前没有被它支配的空间。在人界,天道的力量几乎无人可以对抗,哪怕是哪位存活上万年的仙帝,想要进入人界,也只能依照规则,建立法阵,制造分、身,不敢亲自降临,一旦进入人界,就算不死,那种后果和代价也不是他能支付得起的。   武晔几乎瞬闪一般冲到纯华的身边,倾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支撑起一个仅仅可以容纳两人的防御壁障,将他和纯华包裹了进去,同时以自己的身躯为盾,将纯华牢实的护在自己怀中。   他几乎没受什么伤,而纯华一旦再受到大的灵力冲击……   肆虐的灵力在天道的威压之下,很快平静、压抑下来,仿佛是在等着什么狂风暴雨来揭开帷幕一般,在天地灵力平息下来的那一刻,不明情况的4人终于看见了站在赤灰色劫云中心的家伙——满身凌乱地血迹,虚弱的瘫倒在地的家伙。   明明生命迹象已经微弱到几乎没有的地步,但那个倒在地上的家伙身上,却不停地散布出澎湃的、近似修真者渡劫期的力量波动。   修为早已不是凡俗可及的4人几乎是看见便感知到了那份熟悉的灵力波动——林渊,之前一直跟在严景君身边的小家伙……   “不可能,渡劫期的天劫……不可能有这么、这么可怕的威力……”纯华近乎失神,他自以为傲的坤清阵旗居然会毁在一个小小的渡劫期劫云中,无数强者都无法撼动的阵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武晔感应着到天上赤灰色劫云在聚集着的能量,那是他们根本无法与之对抗的力量,这些力量明显已经快要到达爆发的边缘,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落下,就算要完成仙帝的任务,他也没想过要为了这个任务,让纯华赔上性命,再说那两个家伙也未必能够逃得出这片劫云笼罩的范围。   武晔快速将纯华收进自己的仙境空间,自己则再也顾不上搭理严景君和白髓两个目标,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劫云的边界逃窜。他的力量是4人中保存最为完好的,就算在天劫范围中受到天地压制,仍存留有一些行动力,反观白髓和严景君狼狈的样子,脱离劫云的几率远比他要小得多,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为零……如果他都无法脱离这片劫云的话……不、他一定可以脱离这片劫云…纯华和他…一定不会死在这里!   严景君和白髓先是与武晔纯华激战,随后又遭受了肆虐的灵力的重创,身体上遍布伤痕且不说,体内的能量也接近枯竭,他们的情况比武晔想象中更要糟糕一些,天地威压几乎让他们动弹一下都艰难万分,他们想要脱离这片劫云不是‘几乎’,而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白髓躺在地上,毫无平日里的半分风采。   “严兄,看来我们今天是一定会死在这里了,早知这小鬼可以招来如此威力的天劫……说来也是,这小鬼想必是严兄安排的一步暗棋吧,在危急的时候,以同归于尽为要挟,或是最后手段……看来严兄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样毫无准备……”   不是,不是这样的……   严景君没有出声,仅仅是抿紧了自己的嘴角,用尽力气朝林渊小鬼那边走去。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从那天……我答应的,是要保护他……   如此威力的天劫……?是啊……是我给他的,本该属于我的死结因果和……天劫……只要命数将尽……或是突破到渡劫期……就会引发的天劫……   然而没等他靠近到林渊旁边,微弱的声音却先一步传进了他的感知中。   “快跑…大怨鬼…天道…在判断…阵法…要失效了…”   “快跑…朝相反…相反的方向…”   严景君怔愣了一下脚步,突然明白了林渊小鬼的意思。   “白兄可有隐匿之法可以逃过武晔、纯华两仙君的感知?”   严景君小心翼翼地抱住林渊小鬼破败的身躯,头也不回的询问白髓。   “严兄……?”   “这天劫很快就要散了。”   白髓不傻,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下隐匿之术还算过关,否则武晔、纯华也不会下界那么久才堵到在下的位置,说来今日之事还当向严兄道歉,定是有人泄露了在下的所在,这才牵连到严兄……”   “此事可推后再谈。”   严景君默默地将身体中仅剩的鬼气渡入林渊的身体之中,甚至不惜压榨自己的最本源的力量核心才勉强吊住林渊的一丝神魂不散。   “我们更需要先脱离这里,找到一个,可以安心落脚的地方。”      ☆、第三十一章 渐行渐远(改) 作者有话要说:  不懂解锁怎么弄……泪目   白髓径直步入面前这个鬼气森森的院落,行动间不见半分迟疑,说来也是,从他们到达妖王宫开始,严景君就一步都不曾离开这座偏僻的小院落,一步不离地守着那个半死的小家伙。哪怕那些鬼族人到来也不见得能够见上严景君一面,更别提让严景君离开这个小院落了。   “严兄,久违了。”   白髓看着站在院落中心,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的鬼帝陛下,目光中闪过一丝猩红,他知道,这是这位鬼帝陛下正在等着他,也是不让他打扰到里面还未醒来的那个小鬼的姿态。所以他没有在意严景君冷淡、无视的态度,反而自顾自地开了口:“鬼族人已经聚集得差不多了,连带被修真者们追杀的御鬼宗诸人也已经来带了妖王山附近,难道严兄还不打算离开这座院落,出去主持大局吗?”   严景君没有开口,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责任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责任到底是何其的重要,但是……那个小鬼又怎么能让他放心下来?   那个小鬼不醒来,不恢复健康吵闹的样子,怎么能让他安心呢?   他只能在心中不停得告诉自己,再等一天,再等一天,也许只要明天……   “严兄!”白髓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已经塑造了实体,却苍白得仿佛一缕幽魂的家伙,“你别忘了,你是鬼帝!”   长久地沉默之后,严景君终于将眼睛的对焦对准了白髓,神色间的空无开始减弱。   “我知道。”   似乎是疲惫的叹息从檐下、树间划过。   “我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忘记呢?   白髓看着严景君,脸上的媚意终于完全转变成了严肃的样子。   “本来,我不想告诉你,因为那个人类对你的影响已经过于过分,或许他死亡才是最好的。”   严景君当然能够听得出白髓话中的意思,他的神色免不了越发明亮起来,明亮得甚至有些灼人,但他并没有开口,反而任由白髓说了下去。   “但人还没死,你就成了这副样子——我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盟友!”   “是,我有方法救他,但是救下来之后呢?留着他继续影响你么?况且——严兄你也是知道的吧!那个小鬼跟着你就只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而且那种危险是你都无法解决的……你们……分开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小鬼不会再遇到什么危及生命的危险,而我……想必也能拥有一个正常一些的盟友。”   “我知道!”   严景君的语气终于有了波动,语调甚至略微有些高昂。   白髓松下了表情,脸色却没有好看多少。   “希望你真的知道……说到底,这个方法也是需要你配合的。严兄,那个人类的力量和你同源——要救回他的最好方法当然是严兄你变强之后,将气反渡回小鬼身体滋养他,因为同源,效率会远高于其他能量,而对于我们这些气运继承者来说,变强的最快方法当然就是吸收气运的力量——严兄,你应当再次开始寻找气运了,当然所有的妖族都会协助于你……”   …… ……   气运共分九道,严景君闭关前获得了两道,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寻找,而这一次他指挥着诸多妖族鬼类,凭借自己对气运的感应,几乎只花了四年便收集了六道气运。而最后一道气运……   他从一开始便能感应到,小鬼手中握着戒指,握着鬼帝气运。   严景君轻轻地掰开林渊消瘦的手指,看着逐渐显露出形状的戒指,随后自若地将其握进了自己的手掌中,圆形无棱角的戒指在可怕的压力下,渐渐挤破了皮肉,深深嵌进了严景君的手掌当中,而严景君则仿佛感受不到身躯的破损一样,没有停止手掌的施压,直到那枚戒指深入到不能再继续深入的位置。   “抱歉,我食言了。”   誓约之时说的是要护他一生,他认为不过短短几十年,不值一提便轻易许下了那个诺言,最后却没有做到,反而让那个小鬼为了他身陷险境……   …… ……   “严兄,我已经布置妥当,你只要进去炼化气运便可。”   白髓看着严景君推门,微微半合上了眼。   “说来,这四年,严兄对妖鬼之间的摩擦…有所了解么?”   白髓当然没指望面前这个家伙会回答他的话,他当然知道严景君此刻想的恐怕只有救醒里面的小鬼。   “同我联姻吧!”   白髓眼底流转着幽幽的红光,终于让人察觉这风华绝代的美人皮下潜藏的凶性。   “我们两族的联盟太不稳定,也算不得平等互助,所以下面的人才会有各种不满,但我们两个气运继承者在天道的见证下联姻的话,两族当为一族——这是比任何都稳固的联盟方式!只有真正稳固的联盟才能让我们有能力对抗仙界。”   “人类小鬼痊愈之后,便送他走吧!这里是妖鬼之地,没有人类的容身之处。”   严景君没有停下脚步,走入了房中。只有空气中淡淡逸散的“好”字见证了这两位注定要改变某些事的强大存在的……约定……   送他走,不再有所牵扯,他完成不了自己的诺言,所以更不能让小鬼因为他的原因落入险境!   …… ……   “林渊哥哥,林渊哥哥。”   摇着小尾巴蹦跶进屋子的小狐妖得意满满地举着一只玉白色人参,看向林渊的表情带着全然地讨好和邀功。   “有了这个,林渊哥哥很快就能够好起来了,这可是我守了300年才成熟的玉参,用来治疗最好了。那个时候小惑为了守住这株灵药可是打败了好多妖怪呢!”   林渊看着明显表露出‘小惑好厉害对吧!快来称赞小惑’的狐妖,苍白的脸上不自觉地浮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勉力抬起自己消瘦无力的手臂,将自己不算宽大的手掌放在了小惑的头顶,蹭了蹭那柔软的茸毛。   “这么频繁地来找我,不怕你哥哥生气了?”   “白髓哥哥才没有时间来管我呢!”   小狐妖的声音软软糯糯,听来似乎满不在乎,但林渊知道这只傲娇的小狐妖到底有多喜欢自己的哥哥,这么说也不过是小孩子闹别扭,认为自己哥哥不关心,不在意自己了而已。   “白髓哥哥最近都不管我了,每天都忙着讨好那个…气息不像人也不像妖的家伙…我的朋友也说没时间陪我玩,说什么他们要帮哥哥和那个…唔…鬼帝的联姻做准备……真讨厌!”   林渊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似乎僵硬起来,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是吗?妖族和鬼族两位陛下的联姻……的确是一件重要的事情啊!对妖鬼两族来说,这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吧……”   “极好的事情……”   林渊微微合上眼睑掩住自己的眼睛,让视线完全处于黑暗之中,声音中的情绪逐渐泯灭为冰冷,“说起来,小惑,你照顾我的这段时候,有没有看见我手里握着的戒指?”   “戒指?小惑不知道,给林渊哥哥换衣、洗澡的时候也没见过啊……”   小狐妖迷茫地眨着大眼睛,一幅天真无害的样子,对上林渊猛然睁开的冰寒漆色的眼睛的时候却有一瞬间怔愣了一下,随后自若的站起身,“我去问问其他人,可能他们有看到吧?”   白惑说着就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看上去到真像是一个急性子的天真孩童一样。   林渊看着白惑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线,配合神色间的冷色,几乎能够将人冻结——这里是妖王宫,所有的妖族当然是遵从那位白髓妖王陛下的意志,那位陛下……告诉他这些事情……又是想做什么呢?   呵……   林渊放松了自己抓紧被褥的手,慢慢地掀开被子,用双手支撑着,努力在床榻边站稳身体,微微适应之后直接走到了铜镜面前,看着铜镜中模糊不清的人形,露出一个嘲讽地笑容,开始穿衣,整理自己的形象。   毕竟是要去见那个人啊……   妖王陛下,就如你所愿…又如何……   ……   严景君停止了修炼,心中的不安感实在是极大地影响了他修炼的效率,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的人,感应到的东西绝不会是空穴来风,然而他完全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的不安,心中怀疑是仙界又有什么大动作,想得到这里便更加烦心起来,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放弃了继续修行的想法,今日心绪不宁,强练下去也不过是增加走火入魔的可能而已,烦心也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想到这里,严景君站起身便想要推门而出,却在下一刻僵在了原地,之前没有注意到,现在却是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与他同源,却虚弱得不像话的气正快速的接近他的院落,此刻已经穿过了他的院中,到达了屋门外……一门之隔!   随后是‘嘎吱’的开门声。   严景君僵着身子,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的视线浇铸在推门而入的那个青年身上——苍白、瘦弱,冰冷得毫无人气。   明明在这人醒来之前还时时注视着的脸,现在却陌生得让严景君几乎认不出来,那种冰冷,是严景君从来没有见过的。   “严景君。”明明应该是温柔的笑容,却生生揉入了几分冰冷和疯狂——再不是严景君记忆中的抓狂,柔软,不稳重的…可爱…样子。   严景君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他根本算不了多少的‘几年’时间对面前的‘小鬼’到底意味着什么。   “看来你的身体已经恢复到能够自由行动的地步了,那便好。”他只能勉强着自己,从肺腔中挤出一句干涩的话,便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话语,只能放任自己注视着那个小鬼的虚弱和苍白,那份过于集中的视线,甚至仿佛穿透了被注视者的身体一样,过于集中的视线……甚至让他开始走神,开始回想一些被他压制在心底的东西。   对比他曾经预见到的凌驾于九天之上的自傲和随性,小鬼的人生又何止是被改变了那么一星半点。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这个小鬼本该有更加……的路可以走。   相比严景君的僵硬沉默,林渊几乎是要大笑出声。   他当然能够察觉到严景君的走神,于是笑声终于忍不住从发闷的胸腔中倾泻了出来……代替某种他不愿意轻易泄露出的苦涩……   “你在想什么呢?”   终于笑止了之后,林渊用自己的手勾起严景君的右手,随后五指相扣,说出的话几近叹息。   “我是一个如此不重要的东西么?在我面前……连专注都没有必要……”   严景君感觉到右手上枯瘦却温暖的触感,终于回了神,立刻运起身体中的鬼气让自己已经凝实的身体瞬间虚化,避开林渊抓得过于用力的手,同时将视线从小鬼身上移开——也许……在小鬼这次重伤垂死以前,他还敢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敢相信自己能够护他周全,还敢相信自己能够实现自己的誓言……希冀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稍稍弥补他对小鬼人生的干涉……   毕竟因他而起,但他虽愧疚却并不后悔!他必须活下来,无论是私心还是责任!   但他不该那般轻易的许下诺言。   说到底,他根本保护不了小鬼,他所面对的…那种强大……他有自信能够战胜,有自信能够超越……却唯独没有信心能够在战胜这一切之前让小鬼处于一个绝对安全的境地。   只要小鬼还跟着他……   在一切未完之前,他是鬼帝!对着天地间的众鬼负有责任的鬼帝!而且为了小鬼的安全…小鬼也不应当跟着他!   所以……   “既然身体已经好到可以活蹦乱跳的程度了,那也是你该离开的时候了。”   总要先想办法将这倔强不肯听话的小鬼,送离这里才是。   “这里总归是妖鬼之地,你一个人类,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心中有了定论,严景君便无了迟疑,心绪也重新宁静下来,神色态度也自然恢复了冰冷的样子。   林渊听着严景君清冷的言语,怔然注视着自己抓空的手。   到底人鬼有别……?   “呵……”   “严景君。”   注视着那人清冷干净的眼,林渊突觉一股寒气从紫府涌出……也是,自少年时修道8年,进境神速,无瓶颈之扰……更无心魔之忧……   修道乃逆天之举,修行路上又怎会一帆风顺,畅通无阻呢?   原来他不是没有心魔之忧,而是那魔早早潜进了他的心中,盘根错节,只带爆发的那一日,将他的道基全然摧毁,让他再也不得登上道之极致。   自紫府涌出的心魔发狂般的叫嚣着,他却顾不得运转心法压制那扰乱心神的魔障,反而怔忪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风姿卓绝的‘人’……是啊……他不是早就想这么做了么?   他们之间天壤之别的寿命注定了——他不可能一辈子陪在这个人身边。   这个人身边会出现更多的人,甚至会出现一个被这个人视如珍宝,伴他一生的人。现下,不就有一位妖帝白髓了么?   活着的时候,占据这个人心底最重要的地位的东西——是开启鬼界,是让天下诸鬼皆能有所归处。那么死了,这个人是不是就能完全属于自己!这个人不会再心怀他物,不会有过去,也不会有未来,有的只是念着他的自己,甚至只要将见过这个人的人全部杀光,这个人的身影就只能存在于他的记忆中,这个人将会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只在自己的脑海中,谁也抢不走,夺不去!   严景君几乎在瞬间便感应到了小鬼的不对劲儿,本来夹杂鬼气的真元几乎是在片刻之间便发生了异变,原本中正平和的元力犹如滴入了墨汁一般,顷刻便被染得漆黑,血腥腐臭的异味转瞬便扑鼻灌入,狂躁涌动着的真元几乎将空气都摩擦出火花来。   神思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然而然靠近了某个明显入魔的小鬼,手抓住了小鬼的肩膀,试图用自己身体中的鬼力助小鬼压制住心魔,却猝不及防之下感觉到自身鬼气从两人相接的地方快速流失,心中一紧便想撤手,却被林渊顺力压制到地上,两人几乎整个身体正面都贴合于一处,于是自身鬼力以更加可怖的速度消失在两人贴合的地方。   严景君面色一肃,运转起体内鬼力便想将林渊小鬼从自己身上震下去,念及林渊大伤初愈,不免收回了几分力,然而未等鬼力彻底运转开来,一种柔软温润的感觉便从唇瓣上传来,那种触感几乎令严景君浑身一震,心神失措,茫然地直视面前的人,却看见那个将唇贴在他唇边的人同样也睁着一双黑中带着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那狂躁的眼神让严景君瞬间回神,想起身上这个突然爆发的小鬼此刻可不是什么正常状态,而是正处于走火入魔的状态,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焦急 ——小鬼此刻的身体可禁受不住入魔的影响,更何况还像这样不计后果的吸取他的鬼力!   凭他之力,想要制服林渊小鬼当然不会有任何难度,但小鬼此刻吸取了他大量的鬼力,身体本就处于极限饱和状态,他要是再在外部发力,恐怕小鬼的身体瞬间就会被撕裂,便是以仙家手段都救不回来,而且他现在全身鬼气都被小鬼牵扯住,哪怕他想像之前一般虚化自己的身体脱出,也做不到!   想到此处,严景君也不敢妄动,只以神念传音,希望将某个小鬼从心魔魔障中惊醒。   ‘小鬼,清醒一点,那……’   话不过一半,神念便被林渊截断,相贴的唇齿间溜出一个柔软湿滑且微带卷曲的物体,那物体卷裹着的圆球状物体在严景君的唇面融化成一团甜腻发腥的液体,瞬间便沿着被灵活的舌头撬开的唇角缝隙流了进去,至此,林渊终于扬起了上半身,将唇从严景君嘴边挪开,艳红的舌尖舔过泛着水光的唇,面上笑意魔性惑人。   “看来我果然早有先知,这‘醉仙方’不仅早早便准备好了,今日也带在了身上。”   ‘醉仙方’这名字听来正常,却是货真价实的药,乃是以方士炼丹时无意练出,号‘醉仙’当然是…连仙也逃不过它的药性。‘醉仙方’本已是修真界禁药,无人知其配方,偏生林渊的师父时真道长有一个不靠谱偏喜欢收集奇怪东西的师弟,时真道长大约也未想过,自己随手给徒弟的储物戒指中居然夹带了自家师弟的‘好收藏’,否则非得先将他那失踪已久的师弟挖出来抽上三遍不可。林渊便是借了这不靠谱师叔的光才得知这‘醉仙方’的作用,当时不过是一时起念才找来原料练了一炉,却也没想过……真的会用上……   严景君皱眉,声音渐成冰霜。   “林渊,你莫要胡闹,再继续吸取我的鬼力,你必定会爆体而亡,快下来,压制心魔。”   “我可没有胡闹,很快你就知道,那‘醉仙方’可是个好东西。”   林渊全然没有因为严景君的严声厉色而生气,虽然身体内的经络仿佛要被撑裂一般发痛,但他却越发高兴起来。   “你是我的,不是那白髓的,就是我的。”   ——————————河蟹分割——————————   …… ……   “陛下,那人类小鬼去了那鬼帝的院落已经过了三个时辰了,院落里的动静也消停下来了。”   “那便好,你去……”白髓看着面前的大妖,无奈摇头笑了笑,“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那鬼帝哪怕已经被我算计,也不是你这般人物便可近身的。”   ……   白髓缓步踱入严景君居住的院落,先是掐灭了房间中可以引发心魔和情谷欠的‘引魔香’,随后才正式将目光放在躺在地上的二人身上,看见满地的白灼之物,和已经开始发污的血迹,忍不住便摇了摇头。   “竟然将我的院落弄成这个样子。”   口中说着责备的话,但白髓的心情却是极好。   他从见到这位鬼帝便开始布局,时至今日终于得成。   “这可不怨我,怨就该怨你自己天资为何要如此高绝。吾初得妖帝气运之时,闭关200余年才得以出关,而你…不过8年……”   而且还是炼化了两道气运……   “界与界之争不可能绝,现下联合,不过是因为仙界势大,如若仙界落寞,其他界之间,便绝不可能和睦相处。”   “你若太强,该让我诸妖何处?”   “虽为了联合对抗仙帝,我不能灭你,却是可以现在你心中埋下一枚动摇道心的种子,到时,你便不可能突破心中一关,凌然六界之上。”   白髓微微抿唇,本来他是要自己来做这枚‘种子’的,顺手控制一下鬼帝,但却没有料到这位鬼帝心中早已有人,虽然他自己根本没有察觉……   随后见到了这鬼帝的心上人……一个可以引发庞大而恐怖的雷劫的人类小家伙。他便顺手将这个小鬼也编入了他的谋算之中……除了抑制鬼帝的修行之外,这个小鬼……他的雷劫也还不够强大,对付仙君的确有余,但想对付仙帝分、身?那便远远不够……世间最受天道之劫的,便是魔修,所以他要让这个小鬼……成为杀人如麻的魔修…同时不能断了他对鬼帝的念想,这才能保证到了开界之日,这小鬼会绝对站在他们这一边,豁出性命帮他们阻拦仙帝……   而现在,只需最后一步……   白髓封闭了此刻修为远不如自己的鬼帝的六感,随后俯身将那个人类小家伙从鬼帝的身下救出,托起之后,将其交给了门外的妖族部众。   “将他扔出妖族的十万大山。”   群妖领命,即将退去,却又被自家王叫住。   “对了,看着点儿,别让他死了,顺便引几个正道修士去。”   那些修仙人士,见这小鬼浑身鬼气、魔气,会不斩妖除魔吗?   众妖应声,携起浑身紫青,身上半件衣服也无的林渊腾空而去。而白髓则转身进了屋,解开严景君的六感,静候这位鬼帝的苏醒。中途挡去了N个鬼族大能,只说鬼帝与他有要事详谈,鬼帝没有时间接见他们。   严景君自沉眠中醒来,之前昏乱的记忆便一股脑的涌进脑海,下意识去寻怀中之人,却不见人影,身周也没有那个小鬼的身影,只能感觉到一个令人厌恶的气息存在于他身边不远处。   “严兄,你终于醒来了。”   …… ……   送走了白髓,严景君默默立于门边。   小鬼走了……   “他说他魔念已销,又对严兄做了那种……事,实在是无颜面对严兄,何况严兄已经三番五次令他离去,他也不好死赖着脸皮留在这里,加之严兄即将与吾联姻,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怕自己做下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所以林渊小兄弟大约是误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将严兄交托于我…便自己离开了妖族的居地……”   “严兄,谅在下多嘴,不管你同那位林渊……有何种牵连,亦不要忘了……你首先是鬼帝,担负着天下众鬼的希望……在下言尽于此……”   他不知白髓的话他能够信几分,但他却知道白髓的最后一句话并没有说错,哪怕他已经隐隐发现了心中的悸动……但他首先是鬼帝……   那个小鬼和自身的责任……他永远都会优先选择后者……   紧紧将所有关于小鬼的记忆情感锁入底层……   他是鬼帝,无论如何都将带领众鬼继续前行。   而林渊…渊…那小鬼没了他的干涉……没了他的妨碍……应当会过得更好才是……      ☆、第三十二章 道心通明   “啧!那只妖狐居然逃到了这里……”   御剑于天的三个修真者看着窜入山林消失的妖狐,心中迟疑、懊恼起来——这片山林已经是妖族聚集之地的边缘了,他们不过是小小的金丹修为,一旦真的陷入这里,就不必再谈什么脱出或是逃生的问题了,必然是死路一条。   “彦大哥,我们追了那么久,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吗?”   年纪较轻的那个修真者满脸的不甘,似乎还想追下去的模样。   “就是说啊,大哥,那妖狐的妖丹可是……”   另一个修真者开了口,“再说,我们也不是要深入,只是稍微进去一点点,应该也不会有事吧!听说这妖族之地,遍地皆是灵药……”   说到这里,那修真者已经露出了贪婪的神色,“那群畜生不通炼丹、炼器之术,满地灵宝也不知运用,我们只要能够取得一二分,便可以得到大量的灵石,然后……”   为首者微微迟疑了一下,却是打断了身旁人的话语。   “不行,这妖林早不知葬送了多少修真者的性命了,我们贸然进入定然也讨不了什么好,我们最好还是快快离开。”   说话间,便想招呼同伴离开此处,却突兀感应到一股鬼气夹杂着魔气冲霄而起,那种压迫感几乎让人有种心神俱裂之感。   “这……这是何方魔头……”   三个修真者几乎被惊得扭头逃跑,其中年岁最小的一人却一眼瞥见了树下浑身赤果,仿佛身受重伤的……人。   “大哥,且等一下,这魔头好似受了伤,还是昏迷不醒的状态……”   “这……”   三人谨慎地打量着树下那人的样子,迟疑许久之后终于确定——那魔头必然之前受了重伤,此刻神志不清,根本不可能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放下心之后,三人这才敢接近那树下的人影。   那人影……虽然狼狈不堪,好似被人洗劫侮辱了一番的样子……但手中那储物戒指,却是还在的……   “果然天之大幸,合该我等替天行道。”   他们当然知道此魔必然修为高深,万万不是他们这般的二流修士可以抵挡……但,谁让此魔此刻昏迷不醒呢?这实在是天上掉下来的大运气,而这般修为强大的魔头的储物戒指中的东西……   想到此处,三人眼中登时冒出贪婪的光芒,心中已是打定了杀人劫物的念头。那修为最高的修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到了人影旁边,其余两人也是怕了自己漏过什么宝物,连忙尾随上前。   “呃……”   那离人影最近的修真者看着穿过自己心脏的手指,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嘴唇略微蠕动了一下,却是半句话都没能吐露出口,顺着那白皙纤长的手指灌入他身体的魔气早就摧毁了他的生机,他自然是无法再度开口出声的,毕竟死人便应当有死人的样子。   腥甜的鲜血将还未来得及近身的其余两人浇了个正着,明明是温热,甚至是滚烫的鲜血却让头脑发热的两人瞬间惊恐起来,根本不敢留心去查看自己‘大哥’的生死,几乎是扭头便逃出十丈开外,然而人影却全然没有要追杀他们的意思,反而是自然至极的拔下了面前死者的衣服,随意地裹上了自己白皙的身躯,随后便原地盘腿坐下,失却了对外界的任何反应,如同一具散发着浓重魔威的死尸一般。   …… ……   “此魔凶威竟然如此之甚。”   在场的修真者没有人接话,那股冲天的魔气强大到根本不需任何人去赘述,更令人觉得讽刺地是,他们这些凡人眼中的陆地神仙,却连眼神都不敢落在那人影身上,唯恐自己的眼神引动这沉静于奇妙境界的魔头。   “这魔头定然在领悟什么邪门妖法,现在不出手,等到此魔闭关结束,必然将是人界大难。不如诸位道友随我一起上,诛杀此僚,如何?”   话是这般说,那开口说话的道人却全然没有上前的意思,反而极没气节地往人群后方缩了缩身子,他可是见识过那魔头的厉害,明明已经将全部心神投入到了领悟之中,但偏偏留了一丝魔性本能于身,只要有人接近,或是有人对其怀有恶意,便会作出反击,而这反击通常狠辣直接,要人性命。更何况他们这群人也算不上什么高手,不过是些听了传闻,以为有便宜可占便跑来的散修而已,实力最高不过金丹,又怎么可能真的能够击杀此魔——而他,也不过是盘算着,众人群起而攻之之时,凭借他的速度,或可以得到那些被此魔杀死之人留下来的‘遗产’而已。   他绝对不会看错……这魔头可是元婴中后期的实力,他可不会以为自己有那个能力‘替天行道’。   元婴期的实力,在小门派便可以成为一方掌门,在大门派也可以成为资深长老,便是一些顶尖一流门派也可以算得上中高端战力。   如果没有大门派介入此事,凭他们这些人,便是想玩人海战术都没有那个能力。   他聪慧,旁人也不会傻到那里去,哪怕他们再怎么蠢蠢欲动也不会无视那被强大力量轰出的平地上堆满的腐烂发臭的尸体——全都是之前意图出手的散修。   是的,就是意图出手,那些人甚至还未来得及真正出手,不过是动念便已经被魔气加身,惨死当场。   血腥的气息无时不刻的在提醒着这些散修——胆敢出手者,只有死路一条。   人群就这样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安静状态之中,没有一个散修敢于动手,也有不少离开的散修,更多的却留了下来。至于这些留下来的人到底是想要得到此魔的收藏,还是打着周围人的主意……可真真说不清楚了。   “快看,是浩渺派的仙子!”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   “看,玄青门的高徒也到了!”   ……   本来以为有了这些高门弟子,诛杀此魔必然是轻而易举,然而事实却是无人可动此魔分毫,反而一旦动手,便是一个血流成河的下场……   此地附近的门派终于不敢托大,迅速向那些一流门派寻求起帮助来,并在那些顶尖门派未到之时,努力号召那些闲散的散修,只盼那魔头万一醒来,还有一道‘人肉防线’可以阻上一阻,避免自己门派立刻覆灭于这个大魔手中的可能。   …… ……   “佛宗” “驭兽宗!” “剑宗!” “玄阳宗!”……   “各大门派的人都到了,这魔头必然只能乖乖伏诛。”   “可惜捞不到什么油水了。”   散修人群有些骚动,或是离开,或是留下看热闹。   而事情的发展也没有辜负那些留下来看热闹的散修们的期望。   “诸位道友…你们可觉得…此魔看上去甚为眼熟?”   “呵!有什么不好开口的,那不就是时云观的七十九代弟子——林渊么!时云观果然是个藏妖纳魔的地方,一百多年前出了个彦息,现在又多了个林渊,一个两个都是货真价实的魔头……对了,那时真道人不是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了么……说不准是在什么地方修行魔功呢!”   “彦息…还真是可怕的回忆,那个时候屠戮了自己的山门,将整个修真界搅得鸡犬不宁的家伙……要不是那家伙最后自己消失了……恐怕现在就是魔道大兴了。”   “诸位,谈论这个也没什么用吧,不如快些诛杀此魔,随后仔细搜查一下时真……的踪迹,看看此人是否当真在修习逆天魔功……如若是,我们合该替天行道才是。”   “阿弥陀佛,不如让贫僧先行出手吧!”   “如此甚好,那便劳烦大师了。”   ……   明和站在一群散修中间,眼睛一瞬都不曾离开那安稳坐于尸山血海之间的‘魔头’。   又在这里遇上了……   魔头吗?   明和是跟着第二波聚集起来的散修到达这里的,并且看见了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见过了那人出手毫不保留的样子,明和当然也知道此人真的是进入了最深层次的入定,仅仅保留了一丝魔性作为防御。   真的坠入魔道了……不是他的幻觉……   道魔不两立……   师父他们也到达了……   他却……完全不想……看着他死……   明和闭着眼,努力不让自己去注意不停在自己脑海中浮现的东西,死命压抑住自己胸腔中冲撞的感觉,原本合十的手已经在不自觉间放了下来,紧紧握成拳状——他知晓自己现在不正常,在悉心教导他接近百年的师父和林渊之间,他竟然会下意识偏向后者,甚至全身上下都叫嚣着,去阻止自己的师父,去帮助那个人……去坠入魔道……   他控制不了自己,脚步几乎是立刻便向前迈了出去……只差一点,他便可以站在自己师父的对面,保护住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然而,被阻止了。   一股若有如无的魔气环绕住了他的身躯,制止了他所有的动作。   空地中的人睁眼,之前空无的眼瞳已经被清亮和理智取代,视线径直地向着明和投过来。   微笑,摇头。   随后起身。   “大师确定,如此做…当真可以?”   腔调明明是随意洒脱,却明显带着一股让人不快的威胁之感。   “邪魔外道,自当诛之。”   那大和尚一脸不想同林渊多说的表情,继续了自己的动作,一个卍字佛印,几乎从他的掌心脱出,林渊却仍然一幅不紧不慢的样子,甚至是嘴角微微翘起,眼睑微微合上,也不知是随意……还是轻视……   “那可真是糟糕啊,诸位正道道长还是回头看看比较好吧!”   明和默然无言地看着四周同他一样被魔气缠绕的同道们,隐约猜到这是何其致命的东西,心中却全然相信——那个人,并不会伤他。   “我在此潜修数月,魔气完全溢满了这片地域,平日的确看不出什么特别,但只要我愿意,稍稍排斥一下这些道友体内的真元的话……”   “轻则修为尽毁,重则在两种力量的冲突下…爆体而亡!”   “虽然在下能够影响的不过金丹以下,但诸位…承担不了这个后果吧!”   林渊看着各派元老铁青的脸色,忍不住加深了自己脸上的笑意,“所以还请诸位后退吧!只要在下没有了生命威胁,自然会将这些同道放走。”   虽然如此说着,明和却注意到那个人脸上的笑意并未深入眼底,反而散布出一种冰冷尖锐的感觉,仿佛金属一般。属于正道前辈的一方也明显没有要将人放走的意思,反而转移出话题,开始纠缠起其他问题来……拖延时间的意图,十分明显。   说来,也是。   操纵如此庞大的魔气,必然极为损耗心神,只要拖延时间,到了一定的时候,那个人就断不能继续操纵如此庞大的魔气,只会沦落为任人宰割之辈。   “看来,没什么好说的了。”林渊摇头,脸上浮出一抹玩味的笑意,“在下可不打算将自己折损在这里啊!”   话音落下,身缠魔气的那些修真者开始爆炸,散落的血肉伴随着几乎形成实质的魔气,恰好掩盖住了全场,阻隔了视线,更阻隔了修真者依赖至极的神识。明和看着身周的众人一起爆炸,萦绕己身的魔气却渐渐消散。   一只手极快地按住了他的肩膀,若有若无的气穿过他的耳朵,“明和,别出声,跟我来。”   明和抿唇——他当然知道被群灭的修真者中,仅只他一人完好无损的留在原地意味着什么,没有固执于同某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争论,反而极为安静地顺从了那个人的力道,让他将自己带出这片血雾。   说到底,被‘驱逐出’师门那么多年,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一心向佛的佛门弟子了,很多事也不会执着于佛家诫语的内容了。   ……   “明和,许久不见了。”   温和微笑的样子全然不见之前瞬杀千百人的残忍狠绝,如果不是那通身的魔气,明和甚至会以为眼前这个人依然是当初那个天资卓绝,意气凌天的修真少年。   明和无言地开合了几下嘴。   “嗯……啊……很久不见了……”   “不过,我还真是吃惊呢,明和居然没对我之前的行为说教?还肯乖乖跟我走,这可真是……”   面前的家伙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似乎想要绕过某个问题一般。明和却没有傻愣愣地顺着他的话题讲下去,而是直接问出了自己心底最想知道的事情——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严公子…不,鬼帝呢?”   “啧,明和,越来越不可爱了,这么直接的戳我痛楚。”   林渊嘴上说着抱怨的话,神色却是一片坦然。   “我对那老小子死心啦,妈、蛋,让他奶奶的去和妖帝那只不怀好意的死狐狸结姻去吧!反正老子想通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明和盯着林渊,辨认出他脸上的神色并非作伪便垂下了眼。   “这样…也好,什么都放下了的话……”   心无杂尘……道心通明……就算是那位严公子……都已经不被那个人放在心上了的话……自己也许就更加不可能留在这个人心上了吧……   “说是完全放下也不确切吧!”   林渊摸着自己的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那只死鬼好歹救了我一命,果然还是应该再帮他做两件事,先把因果还了再说吧。”   明和抿紧了唇,一言不发,神色却比之前更加复杂,林渊却仿佛全然没有注意到明和的心情一样的接着自己的话说了下去。   “没错,再帮他做两件小事,然后就把那只死鬼扔一边,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了。”   “说起来……明和……和我一起怎么样?”   什么?!   明和惊愕地抬头,却在抬头的瞬间感觉到了一块温热的皮肤贴到了他的额头之上,仔细辨认之后才发现,林渊以额头贴额头的放肆姿势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表情柔和得有些不像话。   “明和同我一起去做点我自己想做的事情怎么样?”   “你的修为已经是许久未涨了吧……外魔入心……因为我的鲁莽……”   “我想到一个办法,也许可以让你的修为再次增长,和我一起吧。”   额头的温度骤然消失,那个已经是27岁接近中年的家伙站直了身体,脸上的神色不知该说是邪气凛然还是肆意不羁。   “你觉得创造一个佛祖,这个想法怎么样?”   明和脸皮发热,只能后退同时甩袖,极没气势地训斥道:“异想天开!”   “呵!”   林渊看着明和后退,转身看着天空。   “有什么关系,反正魔不就是执着于自己的随心所欲么?”   就像是鬼执着于自己存在的理由一样……   严景君那个笨蛋之所以越来越‘不行’的理由……只是因为对自己存在就是‘为了开启鬼界,让天下诸鬼皆有所归’这个理由,产生了动摇的缘故……吧?   “妖为欲求,鬼为执念,魔为随心,仙即为人,明和,你觉得……佛是什么呢?”   “普度众生……慈悲为怀?”   明和略微有些犹豫,这个问题,其实他并没有仔细思考过,但他清楚地知道面前这个人想要的绝不是这样的答案,也绝不会对所谓佛祖有什么敬意。   “呵……在我看来,佛就是自以为是哟……”   明和虽然早猜到不会有什么好话,听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觉得别扭。   “所谓佛祖当然就是自以为是的极致,‘自以为是’到……旁人亦认为‘是’的程度。”   明和沉默,一时竟不知要怎么反驳那个人的观点才好。   “觉得我说的不对的话,就跟上来反驳我吧!明和。”   逆光的身影被柔和了棱角,似乎很快就将消失在这刺眼的光芒中。   “跟着我去收集佛帝气运,成为佛祖来反驳我吧!让我看看我道心通明下的领悟到底是不是对的。”   …… ……      ☆、第三十三章 盘祖秘境   明和低头,默默跟在前方那个收敛了一切气息的人身后,猝不及防间被人塞了一手酥软的点心。   前方的人依旧走得漫不经心,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明明极不合拍,却不会让人生出一股突兀之感,竟仿佛融进了平凡的人群之中一般。   “味道还成,不尝尝么?”   明和看着手中的点心,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便轻轻将那块被人掰走了小半的点心塞进了口中,柔软的点心缓慢地融化在口间,带出一股桂花的清香甘甜。虽是做得极好,但明和还是略微皱起了眉,他到底是天生不喜味重的东西,这种点心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甜了。   “甜了?也是,我都觉得甜,你肯定就更不喜欢了。”   林渊脸上露出恶意的笑,随后那种邪肆的恶意渐渐淡化,本来随意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片刻后便停顿在了原地。林渊伸手,认真地将剩余的点心包好,揣入储物戒指中。   “可惜偏就有人喜欢。”   明和沉默。   “好了,别老是闷着一张脸,你身上的佛帝气运消化得怎么样了?”   “没有融合的迹象……我果然不是能够成为佛子的资质吧!”   “啧!”林渊咂舌,“别老是对自己那么没信心,你首先要相信自己……追上来的真快,麻烦的家伙。”   说话间,林渊已然转身,神态邪佞,抬手震开了飞袭而来的剑光。   “邪魔,还我师弟师妹的性命和盘祖遗图来。”   “邪魔……唔……这个称呼似乎还不错……不过,你到底是想要你师弟师妹的性命还是想要盘祖遗图呢?”追至的青年闻言面露怒色,手间剑诀不停,被震飞的灵剑顿时以四散的模样将林渊的身影包裹起来,形成一个七星八卦阵的形状。   “七星耀天,诛邪除魔!”   “七星八卦阵……在你手中,摆得还不如一条蛇阵……”   诸天的剑芒被中间漆黑的人影紧紧锁在手中,压合成原本的剑形,被魔气挤压而拼命飞散而出的灵气,瞬间在空气中炸开,震动的气浪将挡在人影前方的青年炸飞出去。   林渊后发先至,从爆炸的中心窜出,瞬间将倒飞出去的青年踩在脚下。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本魔其实早就提醒过那些小家伙,把他们手上的盘祖遗图和魔帝气运交出来——可惜,我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却不知珍惜……甚至还窥伺起本魔手中的灵宝来。你说,这丢了性命,又该怪谁?”   躺在地上的青年面露惊恐之色,感觉到自己胸口处越来越重的力道,却根本使不出半丝灵气,只能像个弱小无力的凡人一样,抓着身上人的脚,却无法撼动他分毫。哪怕是刚刚探出头,想要以秘法求援的神识也被人瞬间击溃。   “我可不会让你有报信的机会,虽说虱子多了不愁,但我这个人本质上却是相当怕麻烦啊!”   “你……你……继承了魔帝气运?”   青年几乎是战栗着,语调中充斥着惊慌。   “继彦息之后……新的魔帝……要出现了?不……这……”   这句话似是直接戳到了林渊的痛处,本来漫不经心的林渊,表情瞬间狰狞起来,脚下的力量也加重了许多。   “这可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被制住了全身灵气的青年顿时如同一个气球一般,瞬间被过大的压力挤爆,鲜血向四面八方飞溅。   明和叹息,高宣一声佛号,遏制住了飞溅的鲜血,避免其中夹杂的暴怒魔气,伤害到路边无辜的行人,同时按住了林渊的手腕,将他体内那块躁动的魔息引出,用佛力压制在自己的体内。   “我们且离开这里吧!”   明和看了看周围满脸恐惧的民众,伸手扶住前方那个习惯逞强的家伙。   “你的状况……不大好。”   而林渊,则难得的沉默下来,顺从了明和的意思,由明和带着,飞离了这座凡人的城镇。   ……   “我们还要去那处,真假不明的盘祖秘境么?林渊……你现在更需要去找找你的那位师叔……彦息魔帝吧。”   明和紧抿着唇,看着面前这人勉强压制自己混乱的元力,却还固执得要死的样子,安和的心境终是颤动起来。   当时,为了寻找佛祖气运的所在之处,这个人拖着他走遍了修真界各处险峻奇异之处,不知多少次被人围追堵截,身受重伤。幸而这个人的天资当真是非常之高,修为一直增长迅速,便是道心道境的领悟亦不曾落于人后,加之思维跳脱,总是能以各种奇招闯出绝境,这才没有沦落到身死道消的境地。   但这种优势,也不过是建立于他们所敌对的人是修真者这个条件之上而已。   盘祖遗图。   没错,正是这个东西。   记录了盘祖飞升前滞留人界的之时居住的秘境的详尽方位的一件法宝,不止如此,这件法宝还是进入盘祖秘境的‘钥匙’。每千年出现一次的盘祖秘境,不仅出现地点不定,便是被人找到也只有持有盘祖遗图的人才能找到进入的通路。进入盘祖秘境之后,这盘祖遗图便会自动飞离盘祖秘境,离开炼化它们的主人,隐匿到人界各处,进入潜伏期,不再显露特异之处,直到下一个千年到达。   那个人遍寻不到佛祖气运的消息,便不免动了一探盘祖秘境之心。盘祖当年立志创立5界,且直接用大神通截取天道至则创造了气运这种创造5界所必不可少的核心——那么寻找散落的气运的方法,必然也是存在的,否则,当年的仙帝又是如何在盘祖已然飞升的状况下,用最短的时间之内找齐仙帝气运,成就仙帝的呢?   怀抱着这种想法,林渊开始关注起盘祖遗图起来。   世间当然不会只有一份盘祖遗图,可惜只有当盘祖秘境即将现世之时,这些平日间不显奇特的法宝才会出现异状。这种特性无疑给寻找盘祖秘境的人增添了无数的麻烦,幸亏此刻也是千年将至。   但他们两人万万没有想到,这盘祖遗图不仅难以寻找……其中真假,亦是难辨!   之前他们二人千辛万苦才寻到的‘盘祖遗图’,不仅没有将他们指引到盘祖秘境,甚至将他们引至一处人为布置的绝地,其中凶险……自然是不用再一一赘述。   那处绝地绝不是修真界中人所能布置出的,且不提他和林渊,同时被那处绝地困住的还包括几个合体期、渡劫期的散修,甚至有度过了三重天劫的散仙前辈!除了他和林渊,其他的大能么,只不过是稍有不慎,竟是全数折损于这处人造绝地之中……试问修真界中人,有什么人有这般神鬼莫测的能力呢?   既然找不出,事情便只有一种解释——制造此种绝地的人,必然来自仙界!   当时他和林渊被困绝地,他便心生不安,加上佛祖气运的嗡鸣示警,这才幸运地躲过了几次险境。但到底是修为不够,当那绝境中的诸多可怖之物开始发挥出真正的力量,他们二人也是束手无策。   最后,林渊还是选择了融合已经有主的魔帝气运,提升力量,这才带他勉强逃出那处绝境——这还要多亏了这处人造绝境不知在这人界伫立了多久,力量大减,否则,他们两人必然是要死在其中的。   魔帝气运……林渊在寻找佛祖气运之时有意寻找的……   他的寿命因为身上的天道业力被压制为区区百年,不论他的修为如何增长,他的寿元亦不会有什么增加,甚至如果他的修为达到了渡劫后期,就会因为这份业力自动招来匹配得上这庞大业力的天谴,随之而来的,自然便是身死魂灭……   但人界的天道……只能拘管人界之人!   如果成为另一世界的掌控者……这人界的天道……自然是再也管不到他了!   在林渊看来,这无疑是值得一试的方法,这天地间未被继承的气运,似乎也只有佛祖气运和魔帝气运了。   佛祖之类……实在是与他沾不上什么关系……更何况他已入魔……魔帝气运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结果实在出人意料。   林渊本以为,原先的魔帝气运继承者——也就是他的师叔彦息,已经失踪了一百多年了,死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的可能性很高,他自然也能够顺理成章的继承魔帝气运了。   但是那位‘前’魔帝并没有死!   气运继承者只能有一人。   彦息既然不死,林渊自然不能继承魔帝气运,摆脱天道掣肘。   所以当时林渊是将融合魔帝气运这个想法放弃了的。   但陷入绝境时,急需快速地提升力量,而明和哪怕是发疯一般的闭关也根本融合不了佛祖气运,所以最后林渊还是融合了自己手上的魔帝气运,只求脱离死境。   最后他们的确逃出了那绝境,但林渊的身体也开始遭受魔帝气运的排斥,最后只能用禁制勉强封印了林渊身上肆意破坏的魔息,减少这暴虐魔息对林渊身体的影响。   的确是‘勉强’,因为外泄的程度实在是远高于他们的估计。除非林渊能够完全不动用力量,否则外泄便不可避免,而林渊本就不多的生命力和寿元则被以更高的速度消耗着,简直就是自杀。   所以明和才会劝那个固执的家伙去找找彦息魔帝,或是让那位魔帝抽出林渊体内肆虐的魔帝气运,或是……劝说那位魔帝放弃他身上的魔帝气运……成就林渊……让他不再受那天道业力的威胁……   但是明和却根本劝不动那个固执的、认死理的家伙!   “仙帝居然制造了假的盘祖遗图来混淆视听,甚至是设下死局…可见盘祖遗图……不,盘祖秘境中一定藏有什么那位仙帝大人毁不掉,却又想要隐藏的东西。你不觉得其中隐藏的东西实在是很有趣么?”   那个人笑得自然,“我可是很想闯闯这些地方……找找那位仙帝大人到底想要隐藏什么东西呢!正好这魔帝气运的力量也还勉强能用用……”   其实,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做的这许多……到底是为了谁……   似是察觉了明和的沉默,林渊终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伸手揽过小和尚的肩膀。   “你也不必太过挂心于我了。”   “我到底已经寿元无多……”   “正好乘此去干些自己想干的事……借用这些魔息暴动的力量……”   “走吧!去下一个‘盘祖秘境’。”   “明和,倘若真成了佛祖……第一个渡我可好?”   渡我过了这纠缠不清,要人性命的情劫。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你师父的幸福……CP不能拆,彦息不能死……所以林小受……(摸头安慰)你先受着吧。 额……我刚才好像不小心暴露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三十四章 鬼族来袭   “那个邪魔在找盘祖秘境!”   “他融合了魔帝气运,成为了继彦息之后的第二个魔帝。”   “趁他力量不强的时候绞杀他!”   “不行,那个邪魔的力量……同他进入同一个秘境的老前辈么都死绝了……恐怕已是……除非求助仙界之人出手!”   “说起来……仙界的上仙们呢?”   似乎谈论至此时,这些修真界中的诸人们才察觉到,仙界的使者们似乎已经消失了相当的一段时间。   “说来也是,这些年,妖鬼诸邪似乎嚣张了许多。”   “正道将亡啊!”   ……   白髓端坐于楼台上方,听着下方在十万大山之外活动的妖族的报告,脸上逐渐浮现出艳丽至极的笑容——一切果然都是如他所想的发展,只是……   “仙界来人,还是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么?”   “是…是的…”   那么现在是打开界的时机么?   不……身为界之气运的继承者,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也是那位仙帝不急的原因……   可是什么时候……才是正确的时机,其中又需要他们做什么呢?   “陛下……”   “那位鬼帝……出关没有?”   “鬼族众鬼紧守锋镝殿,吾等未曾得知具体详情,但看情况……应该是没有出关……”   白髓挥了挥手,让来报的妖众退了下去。   “没有出关……么?严景君,你还真是没有让我失望啊……”   “呵……不知那魔帝和佛祖又是何人……?”   ……   “陛下到底什么时候出关?那群妖怪……可恶……”   “我觉得我们现在最紧要关心的……或许不是那位妖帝,说到底,除非仙帝势力全消,那位妖帝也不至于真的与我们为敌……但是有一个人,我完全不敢去预料他会采取的行动……”   “幽炎大人你是说……林渊?”   幽炎点了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紧紧地蹙紧了眉。   “那个人类……对入魔者来说,不知会对执着的事物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情……更何况他……我们……除了陛下不清楚,但实际他是个怎样的家伙……”   “那……幽炎大人的意思是……”   “趁他还没给我们的君王造成什么实质伤害的时候……清除。”   “可是……”   “忘恩负义么?那又如何……”   ……   “终于找对了啊!”   林渊看着在他们面前缓缓出现的入口,身上的魔息律动地频率瞬间加快。   明和看着林渊身上涌动得越发厉害的魔息,眉头终于紧紧地皱了起来,似乎是没有什么思考就将手中的拈珠塞到了林渊的手中,顺手借用佛帝气运的力量在林渊身上再次附加了一个佛门封印。   “你身上的气息,快要压制掩饰不住了,天谴……你……”   “那点小事,别放在心上。”   那个人依然笑得潇洒恣意。   “这可是盘祖秘境,不进去看看么?”   ……   原来如此。   天道衰弱之势啊!   不过还需好好的布置一二才是。   “真正的盘祖秘境果然与仙帝那小家子气的陷阱截然不同。”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的林渊终于想起了一直跟在自己背后的小尾巴,心中明白这盘祖秘境并无什么致命危险,相反自己从那些幻惑人心的阵法中走出将会对人大大有益,便也不再着急,安心的盘腿坐下。   哪怕他时间不多,这点时间也是要等的,这可是难得的机缘,更何况他……又何止是欠了那个人的人情,他还欠了他更多的东西。   明和看着身周的所有开始消亡,唯独中心的那个人清晰依然。   “他在等我。”   “真的在等你么?”   没有声息,仿佛是他自己询问着自己一般,声响从心脏,从脑海肆虐至全身。   “他一直追在另一个人的身后,又怎么会回头看看跟在他身后的你?”   “他在等我。”   杂响逐渐被这单一执着的声音融合取代。   不动不摇。   “他在等我。”   清晰的人影越加清晰。   “是啊,我在等你,就在这里,不是么?”   拈珠的手逐渐停下,迟疑,迷失。   “和我一起,不正是你心中所想么?”   迷失恍惚,世界似乎从人影身上开始构建,逐渐清晰,逐渐真实。   似乎一切即将成形,却被一声叹息阻断了所有的形成。   “鬼帝呢?你不再执着了么?”   “我道行低浅,辨不出真假……”   “但我却知他决不会乐意一世窝守于此。”   “我之念,在我心中远不及他之执。”   “他的执念我一直很明白是什么……”   我之念不及他之执。   虚幻破碎得毫无迟疑。   连人……带物。   “终于愿意出来了啊,明和。”   抬眼,那人的背影自然地映入眼中。   果然是背影才对啊。   “没事便走吧。”   背影和跟随,果然才对。   ……   “林渊,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么?”   “计划……是啊,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呐,明和,我们继续去找些仙家洞府去寻宝吧。”   ……   “又来晚了,那个人明显已经离开这里了。”   “幽炎大人,我们?”   “继续……”话还未完全脱口,一个漆色的影子已经缓慢的飘在了他们面前。   无脸,看不出五官,最多只有一个人形的影子。   “我还以为追着我的鬼气是什么呢,原来……是你啊,幽炎。”   明明是连形体都不完整的一个空影而已,但那种挤压的感觉,却几乎让幽炎心生阴影,几乎想要以己身最快的速度撤离这里——杀死面前这个人的想法已经不复存在,明明早已死去多年,但却几乎有了心跳如鼓擂,手心冒汗的错觉。   今日他们这些人,还可能全身而退么?   “幽炎……是想替你的陛下杀了我么?”   “很紧张啊,魂体都有些不稳定了。”   漆黑的影子若无其事的漂浮着,“杀我的理由……联姻担心我捣乱么?”   “你可真是尽职尽责呢!”   “放心吧,我今天没打算动你们呢!”   “那天……我一定会去拜访的……”   随着黑影的消散,那种压迫力似乎也消失得毫无踪影。幽炎看了看黑影消失的位置,不甘心的握紧了拳。   “我们回去!早做准备。”   ……   明和看着身前的人气息又一次不稳定起来,强忍着压迫感挨近前面的人,借用气运压制着面前人暴虐的气息。   “你……刚才干了什么?为什么又……”   温暖的手掌覆上了眼。   “不用担心。”温柔到让人窒息的吐息在明和耳边吐露,明和却深知这是这个人已经虚弱到极致,不得不依靠他才能站立的表现。   “不用担心。”   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却逐渐低沉下来,覆盖着明和眼睛的手掌也逐渐无力的垂落下来,“要送给那个人的东西,还不够……”   明和扶住那个彻底昏迷过去的人,脸上浮出一抹苦笑。   对你来说,其实无论如何都不够吧,只要是对那个人……   可是我同样,没有阻止你的办法,只能看着你……执着地迈向终将死亡的方向。      ☆、第三十五章 崩毁   鬼帝仙帝之联姻——本该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却迫于仙界的威胁而低调了起来,然而这种低调却也只不过是相对于妖族十万大山之外的土地,在妖族居住的十万大山之内,却是难得如同人类一般热闹欢欣起来。   相较妖族们的欢腾热闹,鬼族无疑安静了许多,除了本身喜静之外,何尝又不是忧虑呢?鬼帝闭关久矣,妖族渐渐在妖鬼之盟中占据主动和上风,而他们的那位鬼帝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非但没有任何动静甚至毫不顾虑的同意了联姻,   ……   ‘人’头窜动,妖声沸腾,耀耀灼目的红烛和红绸几乎将整个妖境填充溢满,与之相对的则是鬼族一边清冷硬陌至极的黑色,让靠近他们的妖族都不由有几分压抑沉默。   “今日可是喜日,诸位鬼族兄弟不必摆出如此脸色吧。”   幽炎看向来人,面色一沉,那个喜欢以幼狐形象出现装嫩装纯的家伙——白惑!   “是喜是悲还未可知!”   “哦,不知幽炎长老是什么意思呢?”   幽炎也不屑多言,径直绕开了白惑,准备前往鬼帝陛下的居所。   行走时脑海中尽是那个人类平淡的宣言——“那天……我一定会去拜访的……”心中忽然涌起不妙……他回到十万妖族大山之前虽然细细检查过自己身上是否被人下了追踪的符咒或是咒术,但或许……   不,不可能,妖族此地连仙界都无法发现,区区一个人类必然……   …… ……   “明和你来过这妖族十万大山么?”   前方的人旁若无人地绕过一个个兴奋吵闹的妖族,姿态堪称随然惬意,然而却并没有几个妖族鬼族发现任何异常,以魔气作为支撑的鬼气将他们完全包裹起来,旁人见到只会误以为他们是原本空间中的鬼族。   “未曾来过。”明和低眸抚弄着手上的珠串,“旁人就算得知这方小型空间的方位,恐怕也无法得门而入才是。”   “所以我们更该好好感谢留下这件空间神器的盘祖大神才是。”   林渊空抬着右手,其上有着繁复花纹的尖锥若隐若现,散出并不强烈还有些闪烁的微光,不停地推开周围的空间,甚至让稳定的空间像水一样溅起无数涟漪。   这是盘祖特意留下的神器,目的是为了让气运继承者们能够找到自身气运对应之界的方位和开启之处,同时还留下了其他界面靠近人界的时间推测,据现在已经不算遥远了。   明和看着这件神器,心绪有些复杂,无数奇诡秘境,仙家洞府仿佛天生就是为了面前这个人准备的一样出现在这个人眼前,其中甚至有着轻松驱除了他心中外魔的奇宝,各种各样实用的宝物——仿佛上天都认定了这个人一样,给予他全然的帮助。   绝命的境地并不应该出现在这样一个天之骄子身上才是,只要面前这个人真的有想要解决困境的念头,哪怕寿命有限也应当是能够做到的。毕竟天命似乎天然就站在他的身边,然而这个人却将某个人优先放在了自己的前面……虽然他向自己应承过此番事了就立刻动身前去需找解决自身困境的方法……   但是他又怎么能够安心,修为越是增加,他越是能够感觉到一种冥冥中的不安,似乎此番事情必有变故一般,然而他却没法阻止行走于自己身前的那个人。   “好了好了,你也别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了。”   林渊的样子看上去甚是轻松,明明得知消息时还震惊的无法自已的人,此刻却有种放下一切的样子。   “我只是参加一下自己曾经契约主人的婚礼,并且送份贺礼…”欺骗旁人也是欺骗自己的话语吐露出口,“顺便告诉他一下盘祖遗留的消息而已……等等明和你不觉得人流比刚才涌动的更厉害了么?”   明和还未来得及接话,就看着前方的人眉间一皱,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推挤开了妖群,大步冲上了位于妖族十万大山空间中心的妖首山。   那速度竟快到他一时间跟随不上!   ……   冲上妖首山的林渊一踏入礼堂便听见了那只妖狐无耻的话语。   “严兄你不觉得,妖鬼联盟应有主辅之分么?毕竟意见相佐之时,有一个能够完全拿捏主意之人应当足够重要吧,我们现在可还困于仙帝的威慑之下……鄙人对抗仙界的经验略微丰富些许,便想厚着脸皮请严兄信任于我将这主位交托于我可好?”   严景君皱眉还未开口,便被殿门口的声音怔住了心神。   “你这无耻的妖狐,在我看来这可一点儿都算不上什么好提议呢!”   被无形气浪推挤开的妖族鬼族还未来及破口大骂便听到这同妖帝挑衅的言语,一时间连咒骂都忘了。   林渊毫不顾忌的站出来,直视白髓。   “你成为妖帝明明已经七百年多年,却全然没有找到任何对付仙界仙帝的办法,只能龟缩在这窄小贫瘠的空间夹缝之中,现在也完全没有找到任何能够开启妖界的方法,将这重要的主位交托给你这样无用的家伙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白髓看到林渊小鬼的脸,面上竟是没有什么波动,反而淡然的反问出声:“恕在下直言,现在鬼族能安稳至今恐怕还是托了在下龟缩之所的福吧,虽说在下无甚建树,但或许还是有些能力和功劳的……”   “呵……你这臭狐狸,竟和我扯什么能力功劳?我鬼族鬼帝陛下觉醒至今不过14年却已经斩杀了以为仙界仙君,而且现在更是掌握了开启界的最佳时间和地点!”   听到这些对自家妖帝的蔑言和蔑称,下方的群妖终于暴动起来。   “区区一个修炼魔功的小鬼,有什么资格和权利妄议我族陛下,不用等陛下出手,我等这就将你砸成粉……!啊啊啊啊啊啊啊……”   妄图出手的妖族身上悄无声息的附上了一丝魔火,在那些愚昧的妖族还未察觉之时便衍生为无法熄灭的大火将其肉身乃至灵魂燃尽。   林渊身周轻烟缭绕泛出焚烧的焦臭,却没有让他动摇半分。   “本魔说话的时候何须你们这等小妖插嘴饶舌。”   魔气肆意横行。明和捏紧了手中珠串,入魔和魔帝气运对这个人的影响有何止一分半分,虽然这个人总是笑称他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只不过不曾被人发现而已——但又怎么能让明和信服,明和更愿意相信他本性温柔。   和察觉不到重点的小妖不同,白髓和严景君清晰的捕捉到林渊话中的重点。   白髓更是忍不住的提高了音调反问出声:“开启界的最佳时机和地点?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盘祖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最后一次推测天机所留遗信难道还会有假?”   “你能确信其一定是盘祖遗讯?不是仙帝的陷阱?”   “你不信便罢。”   林渊懒得理会这只白毛妖狐,略微一顿,便看向另一边沉默了许久的黑衣鬼帝。   “严景君……”到了此时,反而组织不出什么言语,“我此来不是为了和你这妖狐纠缠的……”话语凝滞在喉头,最后林渊还是没能说出什么,只能把头转向白髓的方向。   “我此来只不过是为昔日主人献上一点儿贺礼罢了,庆贺他……与人结为生死道侣……此生此世有人与他荣辱与共,喜忧皆享。”   林渊褪下手上的储物戒指,随手操控着这件法器漂浮到那沉默的人面前,甚至不等那人接住便撤了法力,任由那戒指滚落于地,沉寂在桌底。   “就是这样,既然在下出现在此丝毫不讨喜,这便离开了。寻找最佳开启界的地点的详细方法便在那储物法器之中……”   林渊话还未说完,清晰地撕裂声传入他耳,却见严景君抽出一张略微泛黄的纸轻易地将其撕碎燃尽。   沉默的黑衣鬼帝终于开口:“既然你称我为昔日旧主,那我也不好继续拘束于你,这契约凭证我便撕毁了,你我从此再无主仆关系,自然也不必有所关联……”   好似是放人自由的话,却只有当事人才知这说的是何等的恩断义绝之言。   “严景君,你!!!”林渊猛然回头,今夜第一次正视了严景君的脸,带着难以形容的怒气。   “你的贺礼也收回去吧,我不会收。”   白髓还来不急开口,便听见林渊的声音。   “本魔要送的东西还没有什么人能让我收回去!!更何况你我已无主仆关系,本魔何须听你嘱咐!”   “严景君!便是如了你的愿又如何?!不过恩断义绝四字而已,有那么难以说出口么?”林渊身周的气息似乎怒发冲冠一般咆哮涌动,但其神色却又冷傲漠然。   “既然你如此受不得我的恩情,我这便离开如何?鬼帝陛下?”   林渊不再看向严景君,反而一晃出现在明和面前。   “明和,我们走罢,此间主人可不欢迎我们。”   “既然如此,惟愿余生再不相见。”   白髓看着这番闹剧微微皱眉,那人类小鬼修为增长速度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不过也无妨。   被他指使着的妖族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遗落在桌下的储物法器,却在接触到的瞬间被无数魔手扯进了戒指之中,尸骨无存。   “妖帝陛下,就算这份贺礼我曾经想要退回,想必也同陛下无甚关联吧?”   在白髓想要嘱咐修为更强的妖族潜去拿到戒指之时,严景君却已经站在了那戒指之旁,俯身拾取。   白髓冷眼旁观,只等那魔手出现,再强夺戒指,夺得……那让人心动的消息!   然而那诡异的魔手并没有出现在严景君的身周,那戒指反而安然无害的躺在了严景君的掌心。   “我突然觉得我等联姻还可再议,不必着急举办典礼,当然现在最主要的是谈谈白髓陛下之前提出的……联盟主次之分……”   白髓面上毫无动静,甚至笑意盈盈,心中却不知是愤怒多一些还是懊悔多一些。   当时怎么就没有直接杀了那个人类小鬼呢?!   ……   “阿渊”明和反握住那个带他疾驰而走的人的手,知道那人今天魔气涌动的太过频繁,“你且找个安全地方停一停,我帮你看看封印!”   然而抓着他的人毫无反应,毫不停留,依然在空中疾驰。   心中有了不妙的猜测,明和试图摆脱林渊的钳制,替他检查情况,却被握得更加用力,抬眼间对上一双漆黑冷漠的眼,一时不察竟被混乱疯狂的神识击中失去了意识……说来也是,他虽然已经可以继续修行,借用佛帝气运的力量,但说到底又怎么比得过融合了魔帝气运而且不止一条的林渊的力量呢?一直以来都是林渊自愿让他封印肆意的魔气,若是某天林渊失去了意识,再也不是自愿自控的状态呢?   再次恢复意识之时,已是狼狈不堪的状态,刺鼻的血腥味钻入肺腑,整个身体都被魔气压制,无法动弹也发不出修为,身处不知何处的民居之中,猜也能知,林渊在他昏迷之时不知闯入了何处的民居,杀死了此处的主人……   刚刚恢复的意识还有些许滞涩,明和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站在自己身边,已经发了狂的人。直到魔气划过身体表面,带来些微的刺痛,被划破的不止身上的普通僧袍,还有最表层的皮肤,失去了法力的支持,身上的防身法宝早就被人收走,而没有法力,防身法门也没有起到任何该有的作用……   “林渊!放……”   话还未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以嘴对嘴的方式。   明和瞪大眼,一时怔然呆愣在当场。而那个神志不清的人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唇舌向下,吮吸着破皮流血的地方,粗暴的啃咬吞咽血液,右手直奔主题,触碰向明和根本不曾触碰过的区域,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让那里灼热粘腻起来。   滚烫可怖的柱体紧贴明和身下,让人不免惶恐不安。   “严景君,我就知道当时何须对你怜惜体贴,像你这般的就该被人压着草!”   沙哑的声音几乎让明和认不出人。   但听内容也知道这是谁。   “林渊!!你醒醒,我不是严景君!!我是明和啊!”   感觉到双腿被以难以想象的强力扯开,明和也不知是羞赧还是惊怒,强烈的情绪第一次让一直无法融合的佛帝气运大幅度的颤动了一下,竟把林渊瞬间推开来,而明和也因为佛帝气运与林渊身上魔气的对抗产生的冲击而再度晕了过去……   …… ……   “明和抱歉。”似乎是有人帮他更换了衣物,低沉暗哑地说话声,“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明和想要挽留却又睁不开眼,只能感觉着身边气息的消失离开……   “林渊,你给我站住!!”   坐起身的时候,身周已经再无一人,法力已经恢复过来,身上另有一身干净衣物,元阳也并未流失……甚至空气中的血腥味道都已然消失了,走出民居,便看到院落中新建的几座坟包……   明和一瞬间怅然若失……那个人真的就这么走了……去找他……?不,还是让双方都……静静吧?   也许真的不要再一起行动了才是正确的决定?   再说,只要那个人有心躲他,他又如何能够找到……      ☆、第三十六章 界启   正是晌午正热的时候,村头大树树荫下的孩童围绕着一位青年,脸上尽是期盼灵动的样子。   “渊哥哥,你快接着讲你昨天讲的那个故事,那毛脸的孙行者打死了白骨妖怪变的美貌女子被他师父赶走以后又发生了什么?”   “对啊对啊!他师父怎么能这么冤枉他呢?”   “就是说啊……”   孩童们七嘴八舌地绕着青年,有几个胆子大些,调皮些的孩子更是整个人靠在了这位来到村子一年有余的大哥哥身上。   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他们却是知道的,这位大哥哥身周常年冬暖夏凉,让人十分自在愉快,在这让人烦躁的夏天,靠着这位大哥哥更是让人从心底的凉爽起来。   “诶,知道了知道了,这就给你们说。”   青年揉了揉几个凑近的孩童的脑袋,眼中流出几分柔和。   “不过,听了故事,今天可要把我布置下去的文章好好背了才是。”   “知道了,一定会去背的。”   孩子们睁着眼,全心全意放在青年即将说的故事上,回答起来倒是显得统一了许多。   青年叹气。   “你们这些小鬼头。”   语气不急不气,很是平静。   “话说那孙行者负气离开后啊……”   …… ……   “林小哥,今日又劳烦你照料我家孩子了。”   一位显得有些疲惫壮实的汉子提着竹篮,送了些饭菜过来。   “今天轮到我家给小哥供些饭食,希望你不嫌弃才是。”   “那里,我早说过,教村里孩子识字是我自己愿意做的,你们不必大费周章,费尽心思给我做这些吃食。”   “这怎么行!”   汉子瞪了瞪眼。   “就算这是小哥自愿,那也是对我们有恩,虽然我们村里没什么文化人,知恩图报这点浅显的道理总还是懂的。”   “好吧,我收下便是。”   林渊无奈摇头,接过汉子手中的竹篮。   “路大哥,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会麻烦,林小哥只管说!”   “七日后,让村里的人都不要出门,不管见到了什么,都不要理会,不要接近碰触。”林渊提着手中的竹篮,神色依然随意轻松,半点不见凝重,“直等到天上显出五彩光色之后才可出门。”   虽然林渊语气不见沉重,但那农家汉子却一脸空洞,不断重复着之前林渊嘱咐他的话,半响后才恢复了意志般,“诶,我知道了,我这就是通知村里的人。”   路姓汉子应着声,急迫的返回家中,动员家里的老老小小却传递这消息。   林渊看着人远去到不见踪影,叹息一声,放下手中的竹篮。   虽然这世亲缘不重,但他还是不忍他们受仙,妖,鬼,魔等的伤害,惠及这一村之人,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小事罢了。   弟弟妹妹,自然甚是可怜可爱。   不过他还有些事情要了结。   不是不明白莫名其妙的爱慕爱恋来得太过热烈蹊跷,哪怕明白或许是不知何物设下的陷阱,他竟也是……甘之如饴……   严景君不管是不是你设计了这一切,还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道想要置我于死地,但……像我这般人,怎么会后悔自己的心意,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呢?   所以,我当然还是会去做的,不是么?   …… ……   “这剧烈的灵气波动是……?!!!”   白髓眼底流露出彻骨的惊惧。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来人,通告鬼帝,仙帝□□……降临了!启界,我等需尽快计议!”   ……   “今日祭坛法阵终于完全建造运行成功,仙帝陛下的法身应该……”   纯华神色不动,看着由祭坛法阵引动的巨大灵气汇聚凝结成一团,而一缕仙帝的仙识受到法阵的吸引保护,自天外而来,如流星一般重重坠入那团巨大的灵气之中,搅得灵气团风云骤起,四面八方的即将爆炸开来,却又似乎被什么奇妙的力量束缚在了原地,显现出撕扯的模样,最后骤然向中心凝缩之后,一个巨大威严的影子出现在灵气团之中。   “妖鬼余孽,必将在陛下的天威之下被剿灭。”   “恭迎陛下法身降临。”   纯华和武晔同时行礼,看着这不过是灵气构建的白色法身也不敢有丝毫不敬。   “孤且不计较你们办事不利之罪。”   巨大到似乎占据了整个天地间的身影,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孤法身虽降,却也引动天地异变,界启之时顷刻及至,先随孤剿灭那些邪魔外道吧!”   “且待孤一观天地。”   巨大的影子似乎虚化的几分,而逸散的清气转瞬间溢满人界。   “哼,这些邪魔外道原是躲在此处。”   “看汝等还能逃到哪儿去!”   虚影随手一指,一双巨掌便在它身前凝聚成形,微微一瞬,消失在原地的巨掌却是已经抓住了一处虚空,挤开了一丝裂缝,随后便做撕扯状,不停地扩大着这虚空中的那条裂缝。   而此刻处于异空间中的白髓和严景君却是已经感受到了此地的震颤和崩毁。   “已经被发现了!”   “这仙帝法身如此强大,恐怕已经发挥出了本体3,4成的威力。”   “我们必不是其对手!”   “就算此刻已然可以启界,可这般情形,只怕界未启,我们便已身死!”   白髓看着已然崩毁了5分的空间,脸上显出苦笑,“不想我百般计算,万般筹谋,还是只能功亏一篑!”   “不过能有位天纵奇才的鬼帝陛下给我陪葬倒也不亏了。”   严景君全然没有理会喋喋不休的妖帝,他一早便知道,这人虽善于计算逃跑隐匿,但直面危机之时却是不堪大用的,此刻指望他,根本指望不上。   也只能靠他自己了!   严景君盯着撕扯空间的巨掌。   “白髓陛下!先将这破坏空间的术法破去再议你所说的陪葬一事。”   “你筹谋数百年,老巢的布置总不至于这点也办不到吧!”   “破去了又能如何,这不过是那法身的随手一击,我们没有胜算……”   “白髓!!”   严景君厉喝道。   “你当真被这所谓的煌煌天威吓破了胆么?你当真没有感觉到么?”   “什么……?!!!”   白髓听着严景君的厉喝,怔然的眼神中流露出希望。   “这感觉,这感觉,那个小鬼……的气息!哈哈哈,对,仙帝之所以不敢也不能亲自降临就是因为这人界天道对他的排斥,阵法或许可以抓住空处一时迷惑住天道,但只要天劫的规模够庞大,就能引起天道的注意!注意这庞然天劫所覆盖之处的所有事物!”   “还有机会!”   白髓运起法决指挥着一众妖鬼,破碎的山体顿时发出毫光,散碎的山石和破碎的空间开始逐渐产生一种惊人的吸力,将空隙之外的巨掌吸进了散碎的山石之间,数次绞合之后,便将巨掌碾碎重新成为灵气,而这些散碎的灵气也没有被这处空间浪费,吸收消化之后,开始利用这股灵气修复起空间。   “人界此刻束缚最为薄弱之处……此处!”   白髓目光骤缩,绽出精光,整个妖族十万大山所处的空间闪烁起来,瞬息之间便已出现在人界之中,恍如天际划过流光径直往一处不招人眼的小角落跃去,不过眨眼,便已落定,停留在了那处怪石嶙峋之地——竟是离着仙帝法身法阵之处不过数千里的距离!   然而仙帝法身却已然顾不上他们了,或许是因这灵气聚集而成的法身太过庞大,雷云并未绵延百里,反而全然尽数缠绕在这庞大的法身之上,雷光大作!   感受着身上越发活跃起来的妖帝气运,白髓妖艳的面上竟也显出激动的神色。   “终是让我等到了!”   严景君并未理会身旁激动的妖帝陛下,反是像活人一般微微呼出一口气。   “万物生而有灵,亡而灵不散是为鬼,鬼念孤执,自殇且伤及天地万物生灵,是以启界,望人鬼无争,万鬼有处可归,有界可依!”   “万物生而有灵,破命数而成者是为妖,年岁越长越为天道不容,是以启界,望万妖有处可归,有界可依!”   “以妖帝之名,启界!”   白髓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原本融合的透彻的妖帝气运丝丝缕缕地从他体内渐渐散出,明明是无根浮萍一般的气运竟仿佛有了难言的支撑,竟是轻而易举地将人界难以逾越的壁垒撕开了一条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的裂缝——不,门户来!   细微的妖帝气运毫不犹豫,裹挟着他的灵魂径直冲入这片空白通彻的地界,那被人界隐隐排斥的气运,却如鱼入水一般化入这片空间,带着他的魂灵。   那瞬间掌握天地的感觉实在是来得太过美好,这片空间又是这般空白,除了基本的样貌,其他竟好似白纸一般等待他挥笔泼墨。   这一天!这一天!他究竟等了多久!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心念一动,高山骤起,平原生波,骤雨和涌泉瞬间造就大片湖泊——虽然一切如此顺遂,但白髓仍然感受到了天地间隐隐迫压,不容更改变动的意志!   他本该是这片天地唯一的主宰!这是……为何?!   然而进行到这一步,他却再也没有了后悔反抗的时间,在感受到那股勃然意志的那一刻,他的灵魂神识已经全然融入了这片天地中再也无法脱出。   白髓随意扫了一眼身旁的鬼帝,唇角微勾——虽然知晓其中已有蹊跷,他却是不会好心提醒这位‘鬼帝陛下’的。   白髓身旁的妖族诸人听见他们无上的妖帝陛下的声音好似穿透天地!   “万妖随吾往!”   世间万妖,无论是堪堪诞生出灵智的新生妖族还是已然存活了成千上万悠久岁月的大妖皆尽听闻这道宏然之声,心念所动之下,顿时化作白光朝着新打开的门户冲去。   不过数息,天地间竟是再无一妖族流落人间,皆尽随白髓化入了开启的妖界之中,紧随后,那道门户向中心微微一缩,自此在人界封闭起来!   看着妖族众人的消失,鬼族众人,终是焦急起来,看着严景君。   而严景君却是攥紧了拳,终是回了头——之前那威严庞大的仙帝法身此刻已然是狼狈不堪,周身多处被雷云披散,而这巨人仍有反抗的力量,身上的雷云竟也是被他破开了许多,露出了部分不被雷云覆盖的区域。   烟雾缭绕散开的右肋下……一个被雷链缠缚的渺小人影,似乎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量,任由亮的吓人的雷光在身上闪耀。   已经死了吧……?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焦黑的身影竟是抬起了头,毫无犹豫地望向他的方向。   “鬼帝陛下!!!!”   幽炎焦急地几乎把自己燃烧起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严景抬起自己的双手,将目光落回自己的双手之上。   “以鬼帝之名……”   以我一命抵我这一生痴缠可够……?   虚弱轻缓到几乎让人忽视的神魂之音。   严景君闭上了眼,感受着灵魂中数重术印逐渐的崩溃解离……   “启界!”   他的感受与白髓别无二致,他这才察觉到了这一切都有着隐藏在阴影之下还未浮出水面的部分,而唯一可能知晓一二之人却被他抛之脑后……   来不及了……   “万鬼随吾往!”   这是他的选择,他不悔,比之……又要好上几千几万倍呢?   这是他的选择他的命他的人生!   落得这般下场也不是没有其他方法可想!   他不悔!   不悔!   绝不!   不!   随着鬼界门户的消失,一切都迎来了一个人,不,曾经的一个人的落幕终结。   …… ……   从他选择暂时相避的时候,不是就应该知道所有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么?   明和满身狼狈,全然没有凡人称赞真佛降世时的慈悲从容——他曾经下在那个人身上封印魔气的封印已经完全消失,这预示着什么他实在是太清楚不过,那个人放开了全部的魔气,招来了天劫,承受不属于自己的魔气和天劫的双重绞杀……   神魂俱灭……   明和跪倒在地。   自记事时便被师父带回佛门,青灯枯坐,参禅静心。   年岁渐长之后,虽佛门并无争斗攀比之心,但却也被人赞誉为新一辈中的第一人。   心中青灯古佛常坐,他自以为自己从不在意这些,却还是难免痴贪嗔之心。   他过于安分,又于佛学之上甚有造诣,门中之人无不交口称赞,却是没一个人与他亲近深交,就连师父也更把心神放在刚入门调皮灵慧的弟子身上——大约是他太让人放心……的缘故?   他生来就该是,只要佛语禅书相伴便足的人,不是么?   他因参禅悟道终让人正视了他,虽然留下的还是这佛门造诣的印象!   他因太过让人放心便被师父提前支使出山门,为了看透这世间万物,以无上大智慧成就佛法,路遇剑宗弟子,听闻妖物作祟一同上路。   而路上域外天魔却已经纠缠住了他,或是找准了他对参禅悟道的执着和矛盾的心理,钻入了他的心理空隙!   以无上大智慧成就佛法!   何为无上大智慧?   万物皆明,世事洞察!   他却不想,人慧终有极限,怎可能万物皆明,世事洞察,一旦有他无法明知了解的事发生,那域外天魔又会如何一步步将他拖入万丈不复的深渊?   却不料第一次不悟便被人随随便便的打断,却还是被那域外天魔找到了空隙,化为了他另一种执念——以一个人的模样。   这执念竟渐渐驱走了他对佛法之执,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而现在那份执念终于也到了消失的时候——万物皆归于虚无。   那个人终是为了自己的执念魂飞魄散。   他说过的——“所谓佛祖当然就是自以为是的极致,‘自以为是’到……旁人亦认为‘是’的程度。”   既然如此……   “生灵生而苦痛,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痴贪嗔怨是以不宁,然我佛慈悲以无上大智慧造西方极乐,虔心信佛者方可入之,痴贪嗔怨皆尽远离,再无烦忧。”   言语之中,竟好似真真让人想起这百事烦忧,怨憎痛苦,越发让人向往那片柔和金光中的安宁祥和美好。   再无烦忧……是,他信,旁人自然也该信,本该如此!   明和站起身,随意盘腿,竟在全然没有动用体内法力的情况下,漂浮了起来。一直以来他都无法吸收,被他以为是排斥的他的佛帝气运却再也没了异像,安静地积聚于他的魂灵之中——并非是这佛帝气运无法被他融合吸收,反而是他因外魔影响一直认为自己并未吸收佛帝气运,佛帝气运一直都在排斥他。   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倘若他真为佛帝气运所排斥,他又如何能借用气运的力量为林渊结下封印,封印魔气?不过是外魔假象!   金光柔和地从他的肉身中透出,身上狼狈不堪的泥土污秽皆尽被金光焚化为虚无,而他被这金光托着,以盘坐的姿势托上了青空之上。   “以佛祖之名,启界!”   “虔诚向往之人,亡后魂灵随吾往。”   与鬼族抢夺魂灵……又如何?   他决计不会让那位鬼帝陛下安稳好过。   哪怕陷入旁人的阴谋!   不过今后不死不灭,他自然有许多时间与那位鬼帝陛下一一计较。   …… ……      ☆、终01或许仍然再见   是啊……从再见的第一次他就在骗那个人……   严景君沉默地坐于王座之上,手中无意识地掐动着法诀……   再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不是不怀念的——时间明明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久,他却也没忘了那个人的身影,只一眼便辨认出来。   果然还是如同宿命一般,那个人一开启灵觉第一个晚上就无意识飘进了他寄居的地底。   如果当时他不是他,也许命运同以前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他会陪着那个人一步步成长,一朝登仙,虽被追杀,却也最后单剑败仙帝,飘然远去,逍遥自在,傲视天下。   以佩剑的身份,亦师亦友。   然后最终……被那个人抛弃!   单剑败仙帝逍遥数千年……随后破碎虚空!追寻盘祖的脚步,前往天外之境,却在中途将他抛弃!!   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可是让他怎么忘记这一切!   明明在破碎虚空之时还一脸淡定自若的那个人,却在破碎虚空之后,远远地将他抛开|——或许说抛开都无法表达,应当说是用无上伟力将他抛入虚空之外,甚至用全身的法力压制住他,不让他的鬼体从剑身中挣脱束缚。   “对不起……景君……”   “千万不要离开这方世界……”   然后是什么呢……?   在混沌虚空中漂流地无尽岁月?   不是没有想过事有蹊跷,不是没有担心过那个叫“林渊”的将他抛弃的混小子的安危。   但——这一切的一切怎么敌得过无数岁月的虚无。   他们并肩作战了那么久!   到底有怎样地恐怖是不能一起面对的?!   同时俱灭又何如?   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   穿越了无尽虚空,无数时间,在他又一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感受到了极其熟悉的环境,低入深谷,身覆黄土,浅饮黄泉。   全身仅余的脊骨在幽暗之地中被逐渐打磨成型,其余芜杂皆尽消失,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一般,逐渐化作一柄莹润的骨剑。   当然当年的他全然没有回复意识,而是跟了那个小鬼不知道多少岁月之后,才兀然醒转。   回到了过去?   何其可笑!   醒转一瞬,他便感觉到了天道的针对,似乎孕育着让人无从躲避的天罚,即将降下。   这是自然,天道如何能容许一个携万千记忆而来,不受其掌控之物的出现呢?,这对天道该是多少的变数和干扰呢?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世再不为汝随手可弃之剑!   更何况要脱此大劫,那小鬼是告诉过他劫祸转嫁之法的——如此大劫,正是需要一个天道眷顾之人。   天道眷顾之人?那人他何止是熟悉,他们终将再见!   他开始在怨魂萦绕不散之地,研究法诀,编造一个骗过自己骗过天道的漏洞。   回忆小鬼曾经告诉过他的初遇场景,很快定下了目标,那制造了无数怨魂的王府王老爷可是个不错的目标。   明明回忆着所有事物都带着那个人,他却意外地没有半分心境波动,静如死水。   相见之日渐近了啊!   感受着自己随着厚土变动之力逐渐从幽土中上浮,接收到那无数惨死少年的怨气和魂力,迅速吸收起来,以少年怨力作为外壳,让天道错认他与王家王启云结下因果,需要了结,掩盖跨越时空而来,搅动天机的因果,然也不过是一时之计,仍需‘换命’!   不过也不远了……他就快见到那个人了。   果然……   落水之际,那份熟悉的灵力再次传递了过来。   那个人要来了。   他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再见那个人的场景,却仍然不如真正看见一眼更让人震颤人心。   他还记得那个人在他醒来之后,描述着他们初见的场景。   我那个时候啊,做了个超可怕的噩梦呢,无数凄厉狰狞地厉鬼围绕着我,不停地撕咬我身上的皮肉,我在那处漆黑中不停地跑啊跑的,结果跑近一把发白光的剑之后,那些厉鬼全都不见了,靠近就仿佛被那柄玉石一样的剑吸收了一样,我由于害怕那些厉鬼吃了我,紧紧地抱住了那把剑不肯撒手呢,然后就那样睡着了……   你这么好看,又不记得以前的名字了,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你觉得——景君,这个名字好听么?   他有些怀念便没在那个人踏入地牢的第一时间便出声,可到底还是不同了!   怨鬼被他吸收了,自然不会有厉鬼追逐撕咬那个人,他也不再是未曾苏醒的骨剑,而是拥有自己意志的鬼族!   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受到天道眷顾,他当然十分担心换命之后,被发现之后生出的重重问题和报复,所以自然要研究出一种法诀,保证那个人不会秋后算账。   层层递进,深入骨髓的法诀。   名为“莲生”   初绽——恐惧。   有什么比恐惧更能深入初次见面的人心中,刻骨铭心呢?   随后是什么呢?   言语为契。   让小鬼同样缠绕王启云的因果,以‘求你’为契约,在了结王启云那份因果的同时,达成目的。   求你……帮我了结这份因果……   因果?又是那份因果呢?   是凡人纠葛?还是……逆转天命,变数的因果?   换命!   他看着本该是那个人师父的时真道长,误认两人的因果,做出错误的判断,却同样碍于这个小鬼命不久矣,没有收他为徒,飘然远去……   被他改变了,区区天命!!   但是那个人的命,也被他修改得一塌糊涂,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不过静坐半日。   随后携裹小鬼离开,顺手带上了那个人卖身契……他已经决定不再屈居人下,成为旁人佩剑,自然是要找个更好的位置来做!   鬼帝陛下这个位置,似乎不错?   恰好那个人以前曾得到过鬼帝气运,那位置,那气息他还不曾忘记!   恐惧之后……   次绽——依赖。   他发现他真是极善演戏的,完全表现出一个似乎因某事对那个人心怀愧疚,却又自信满满可护那人一世平安的鬼仙姿态。   引导,发展,闭关。   再绽——爱慕。   闭关数年,蜉蝣一瞬,法诀深入却绝无停息。   这也是恰巧……在爱慕入骨之后,那个人才发现自己身负天地因果业力,活不过凡人百年,必被天劫劈得魂飞魄散,知一切由他而起却也只是离开游历,最终回到了他身边。   末绽——疯狂。   痴狂入骨,执念入心,无药可救……   他自然是表现得很不错的,看上去真像爱慕那人,不忍那人牵扯丧命的样子……   是,是表现出来的。   完完全全就是,一定是!   他从来都未对那人心有所属过,哪怕有过,也在无尽虚空中被消磨殆尽。   他从没有不忍!   他一开始就算计好要以那人生命为祭,破解危机,登临鬼界!   从未悔过……   从未……   “陛下……今年鬼蜮的新鬼中……也没有感应到那个人……”   从未悔过……那他现在是在做什么呢?   只要那个人还未魂飞魄散,还是凡人,终究会经过鬼界,可是这么长久得岁月过去了,那个人却连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盘祖留下的气运确实有诈,他虽和鬼界一体,执掌一界,却也再无法离开鬼界,更何况还有那冥冥之中的被掌握感……似乎只要远方的某人一念转动之间,鬼界覆灭也不过瞬息,此刻看似自由也不过是身为主宰之人懒得下令罢了……   这些年他从未和别人提起掌控者一事,别人也从未感受过那股威压……   当时破碎虚空……那人,‘林渊’那小鬼是否正是察觉其中有诈?   所以才将他掷出?   也许连重回当年,逆转时空也是那个小鬼的手笔?   ……还有机会再见……么?   “陛下,您又要去那里么?”   幽炎看着自己的鬼帝陛下——鬼界和人界的交接之处,当年鬼界开启的地方,也是那个人陨落之地。   一场冤孽……   …… ……   哪怕数千年过去了,天罚留下的痕迹依然在这片土地根深蒂固。   严景君看着外面近在咫尺的风景,一步都不曾迈出,时至今日他总算理解当年仙帝借用法阵降下那般强大的法身是一种何其大的决心和力量。   仙、妖、佛、魔、鬼,凡入五界,再不得返。   人界的天道似乎远比五界的力量更加强大,并且全力排斥了进入过五界的事物……   怔楞地盯着那一小片人界的天地,似乎隐约之中又看见了那个人的身影——惬意地倒倚着一匹枯瘦的笨驴,肩上褐色的松鼠型妖兽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不对!不是幻觉!   少年修士惬意自若的行走在这片荒土,身下笨驴似是凡物,最巧的却是那荒土之中并非毫无生机,一只陡然窜出的土形兽将那凡驴吓得撂蹄子就跑,正正地撞进了这交界的缝隙之中……最怪的当属,那笨驴径直穿过了缝隙跑远了,而把背上的少年和松鼠都送进了另一个世界!   一人一鬼,面面相觑。   到底是严景君先动了,他俯下身,用手拂过少年的脸。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凑巧之事,恰好将与那人相似的少年送至他的面前。   更为巧合……人类,为何能以肉身入鬼界?!   是阴谋,还是缘分未尽,仍能再见?   ……   “你叫什么名字?”   …… ……      ☆、终02 再相识否?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替身梗…… 也不是HE 我也就只能剧透到这里了 其实前面都是铺垫,进入终章才是本来一开始想写的2333︿( ̄︶ ̄)︿   “你叫什么名字?”   林齐正捂着自己遭受地面重创的鼻子,一阵阵酸意不停地涌入脑海,虽然极力用灵气缓解,却也还是来不及了,无法抑制的生理反应占据了上风,眼泪完全将眼眶濡湿溢满,直到无法承载之后顺着眼角流了出来。   明明是在这样狼狈丢脸不想被人看到时候,旁边却偏偏有人,甚至还对他发问起来!   实在是太狼狈,那就更不能太无礼。   他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撑着泪眼看向发问的人。   “实在是失礼……”   话还未完,整个人却已经怔楞住了。   虽然是透过水迹的歪曲,他确实还是看出了面前人的……俊丽?   直愣愣地看着面前漂亮得异乎寻常的人?或者说是非人?他一时竟移不开目光,明明很有可能被这个并非人类,感觉不出气息的修行者攻击,他却全然没有提起戒备的心理。头次感觉到原来形貌昳丽并不是独属于女修的优势。   “你……”   严景君看着面前看上去傻愣愣的人,傻愣愣的,面对他的时候会越发显得呆滞和蠢笨的人。   “你……是谁?”   又一次的问话,终于将差点沉浸于美色的人惊醒了。他努力端正了一下自己的姿态,发现已经毫无作用之后,只能连忙站起身,慌乱之下,还抓住了对方的衣袍,在上面糊上了一个浅浅的灰手印,让他越发局促和尴尬起来,只能勉强对面前的美人一拱手。   |“在下御鬼宗林齐见过道友,方才失礼,不知道友能否告知此乃何处?”   却不料美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抓住了他的手,径直将他带入了怀中。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我不会让你与我两不相欠,再无关联!”   他奋力挣扎着,却完全扭曲不过那个人的力量,只好放弃了无力的挣扎。   “道兄是不是把我误认成了谁?在下御鬼宗林……”   话已经说不出口。   面前的美人几乎是仗着身高优势完全的压制住了他,以口堵住了他的口。   他瞪大了眼睛——就算是美人也不能这么……这么……为所欲为!   他伸手掐起了法诀,试图攻击面前的男人,鬼气比平时更为凶猛的聚集起来,法术的威力空前庞大起来,庞大到他本身似乎都要控制不住的地步,然而就在他以为他和这个男人马上就要一起丧命在这空前庞大的鬼气之中的时候,面前的男人,松开了一只钳制他的手,就那么随手一挥……   那团在他看来庞大的无可匹敌的鬼气就那样毫无声息的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唇舌仍然在被人肆虐,内心只剩下一个想法,面前的轻浮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老怪物,而他又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为什么空气中的鬼气会如此丰沛。   “林渊,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   他正想让面前的老怪物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他以为的那个人,却猝不及防的被人拖进了时空裂缝中,天旋地转之后竟然来到了一处萦绕着无尽鬼气的殿宇之中。   “……你等等!我不是……”   …… ……   鬼界的植物和人界的大部分植物并不相同,可能是吸取了鬼气生长,大多不是样貌奇异就是颜色……看上去就很要命。   不过好在林齐也已经在鬼帝老怪物的宫殿呆了一个月了,倒也是习惯起这诡异的植物来,而他是个闷不住的人,偏偏还被老怪物拘束在小小一座宫殿里,走也走不出去——该死的禁制——也就只能在宫殿中的花园里溜达溜达了。   林齐肩上的松鼠型妖兽流露出和他别无二致的奄奄一息之感。两个活泼好动的家伙对视一眼,皆是深深低下了头,叹气。   林齐百无聊赖地拽过松鼠,毫不客气地揉捏上褐色的柔软皮毛,目光却在空茫茫地放空。   他当然不会认为堂堂鬼帝是个轻易相信出现他面前的人的家伙,更何况他与‘那位’长得如此相似,甚至灵魂波长也十分相似,出现又如此巧合……怎么看都仿佛是阴谋一样,是个人都会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   大约是他无意中用力了些,松鼠兄开始挣扎起来,他只好放开手中剧烈挣扎的松鼠兄,无奈地挠了挠头。   是啊!他这么可疑,所以在那位‘鬼帝陛下’恢复冷静之后,第一时间把他拘禁在了这片宫殿中,虽然他三番四次强调自己真的是误入鬼界,并且真的不是‘那位’,也没什么阴谋……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人相信他的话。   现在把他晾在这里还是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想起他来,然后把他拖出去严刑拷问幕后指使之人才是最惨的。   可惜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逃不出去,打不过。   唉……   烦恼忧愁也是毫无作用。   林齐摇头晃脑,随手抄起跳离他好远的松鼠兄。   春日正好,反正闲来无事,不如回屋睡大觉。   “嘿,松鼠兄,同是天涯沦落人,你就不要计较小弟一时失手把你漂亮的毛揪掉几根的小事了好吧?”   松鼠妖兽闻言抱起两只爪子,黝黑发亮的小豆眼闪过一丝‘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意味,三窜两窜就跳上了林齐的头顶,安安稳稳地窝了起来,甚至报复性地揪住了林齐的几根发丝。   “是是,松鼠大人,我错了,小的这就送你去就寝。”   林齐伸手捧住了松鼠兄,制止了它继续对‘他可怜的头发’施暴的行为。   站在暗处的人看着一人一兽的互动,仿佛沉入了阴影之中一样让人难以察觉。   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和那个人果然很像。   这是陷阱,针对他的陷阱。   他当然清楚的知道。   可是心中总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动摇着他的意志——万一,真的是‘他’回来了呢?天命之子又怎么会轻易地消散于天地?   他的属下近一个月来已经多次在他面前欲言又止——他当然知道他们想说什么。   沉浸在阴暗中的人影,在看到一人一兽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中之后,终于也毫无犹豫地转身,离开。   ……   “林公子,陛下让我给你带一件东西。”   幽炎看着面前的人,面无表情。   林齐动作利落地从亭廊顶上跳下,几乎乖宝宝似地站在这个面目冷峻的鬼族面前,伸出了手。   他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些鬼族对他可怕的憎意和杀意,而在鬼界,说实话,大半的鬼族都远比他这个‘修真界青年才俊’来得更为强大。所以他一向在这些鬼族面前很是识趣,甚至比在那位鬼帝陛下面前更加识趣,丝毫不敢有半点儿放肆。   虽然没什么根据,不过他觉得比起这些鬼族,那位鬼帝陛下反而是绝对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太危险的事情来的。   “那什么,劳烦这位前辈跑一趟了,东西给我就行。”   他很好奇那位晾了他一个月的鬼帝陛下,想起他居然不是严刑逼供,也不是直接杀死,反而是让人给他带了一件东西。   他很好奇这到底是件什么东西。   幽炎小心翼翼地从储物空间中掏出一张脆弱的凡间草纸,草纸微微发黄,上面留着浓重的鬼气,勉强维持着黄纸的完整性,估计要是这层鬼气撤去,这张黄纸要么化为纸屑,要么连灰烬都不会留下,直接化为虚无——是以幽炎不得不小心。   直到看到林齐将黄纸安稳的接到手中,幽炎这才放松下来。   没有多说任何一句,幽炎打量了林齐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此处。   林齐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草纸,只能看见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以及浓重的鬼气,看着没有半分交代直接转身离开的鬼族,心里越发摸不着头脑,只能猜测——这是否是什么能够判断他的东西或者什么让他不能背叛地契约之类的。   不过……   林齐拎住似乎想要将面前的草纸啃食的松鼠兄,目光闪烁起来。   这东西给他的感觉很是亲切,让人忍不住想要揉进骨血之中。   他露出一脸的茫然无解,轻轻将黄纸放入了怀中最贴近心脏地地方。   和“那个人”有关的东西吧?   ……   虽然住进宫殿之后他整天不是睡觉就是打坐修行,但他到底已经筑基多年,按理说根本不可能像个凡人一样睡着,甚至是做梦,可是面前的情形……却又让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干枯地田地,毫无生气和水分的植物,被烈阳炙烤的村庄。   以及……妇女的哭声。   “大崽儿,是娘对不起你,可是真的不行了,爹和娘实在没办法了,不这样做,你的弟弟妹妹就要饿死了。”   那是一对农家夫妇,面目枯黑,嘴唇和皮肤都是干裂的。   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个面无表情的孩子,看上去瘦小干枯,却有双黑的发亮的眸子,让人一见难忘。   再怎么高估他的年纪,也只能把他当成6岁的孩子。   那个孩子没有出声,只是沉静地看着面前的夫妇,许久之后开口。   “好。”   “不是爹和娘的错。”   嘶哑虚弱,回答着仿佛和自己毫无关系地问题,冷淡而无哭闹。   只是伸手摸了摸妇人怀中孩子的头的动作,似乎稍稍能让人看出一点点不甚明显地情绪。   男子带着孩子去了市集,而妇人留在了家中。   干枯瘦小的男孩最终换了半贯铜钱,彻底消失在农家夫妇的生活之中。   男孩几经转手,最后成了一户富贵人家的杂役家仆。   数年之后就长成了油嘴滑舌,溜须拍马无一不通的……小人物。   林齐看得专注,听到背后的童音时不由被小小的惊吓了一下。   “你是谁?”   他最近似乎经常被人问到这个问题。   他转身看像背后身穿仆人服装的孩童,挠了挠头一时竟对这个问题无从回答。   孩童面无表情地打量着他。   “你认为,你是我吗?”   林齐连连摆手,还没回答却看见孩童专注地盯着他背后的‘梦境’,并且由孩童渐渐变为少年,脸上也开始带着让人感觉亲切地笑意。   成长为少年的人的五官……与他很是相似。   他看着少年不再关注于他,便也转过了身,看向‘梦境’。   少年与仆人工作嬉闹,落水,偶遇……厉鬼和变态嗜好的府邸老爷。   奄奄一息。   林齐沉默地看着梦境。   看着最后的最后厉鬼的誓言,和被厉鬼拿到手后篡改的卖身契。   【林渊……自愿卖于严景君为奴为仆……凡事以主人为先,永不叛离】   少年似乎也看完了梦境,嘴角衔着一抹笑,径直朝梦境消散处的白雾中走去。   他试图抓住少年的肩却抓了个空。   “你……你是不是还活着?”   “你知道外面有个人找你都已经找疯了么?”   少年回过头,挠头,姿态与他十足……不他的姿态与少年十足相似。   “你问我还活不活着,我也不知道啊!”   少年似乎笑得十分腼腆,却又干净单纯,美好虚幻得似乎立刻要消失在白雾中一样,引得林齐一阵心悸。   “我只是你在看见记忆之后,由你对我的印象产生的一个虚影而已呀!”   少年摸了摸下巴似乎深思熟虑着。   “不过,你要是认为你就是我,那我就是还活着,可真是件好事呢?”   “你说对吧?林渊?”   少年对着他笑,转眼却消失了踪影。   “等等!”   林齐大叫着从梦境中醒来,伸手一探,却根本没有在怀中摸到任何东西,一时怔愣住了。   他似乎见到那个人了——似乎是个……很平凡的人呢……   这下他可睡不着了,小心将身上的松鼠大人挪到枕头旁边,自己则是坐起来,就这样顺理成章地发起呆来。      ☆、终03 雾里寻花   虽然说是在发呆,但实际上他也并没有发很久的呆,毕竟无论梦境中经历了什么,看见了什么,他首先需要面对的都是——来自鬼帝陛下的的质问。   他或多或少猜到了那片凡纸到底是什么东西。   多半是……那位,残留人间的灵魂碎片附着的东西。   这样重要的东西却从他怀中消失了,这简直不能更糟糕了。   有了生命危机的林齐显得十分忧愁,然而没等他考虑好到底要怎么办的时候,却有鬼族传讯而来。   “陛下要见你,修士。”   吾命休矣!   “请跟我来。”   不知道现在承认自己就是那位还来不来得及?能不能保命?   没有惊醒一直沉睡的松鼠大人,林齐安安静静地跟在了前来的鬼族背后。   没有力量的人,只能听天由命罢了。   ……   “坐。”   其实进到宫殿之中,出乎意料地只见到了那位鬼帝一个鬼,安坐于茶桌一旁,看向他的眼神似乎反射着光芒一样,带着奇异的温和感。   林齐老老实实地坐到了鬼帝陛下的对面,摸了摸鼻子,看着状态有些奇怪的鬼帝陛下,鼓了鼓勇气,还是没敢开口,只能看着那位身份高贵,力量强大的鬼帝,像个寻常凡人一样,选茶,煮水,斟泡。   其实很是赏心悦目。   林齐摸摸了鼻子,终于让自己移开了眼睛,不再去注意那双动作弧线优美的手,和样貌昳丽的鬼。   一杯热茶落到了眼前。   “看到了什么?”   鬼帝的态度堪称温和亲切,仿佛家常闲聊一样开口。   “那位的幼年……”   不自觉地开口,失控的感觉让林齐立刻清醒过来,他反应是很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抱歉,陛下,那片碎片……被我弄丢……”   “没有丢。”   严景君眯着眼,轻轻放下手中的瓷碗,平静地伸出手,本来离他有段距离的林齐立刻出现在他旁边。   手指轻轻地覆上面前人的胸口。   “在这里。”   “被你融合了。”   “他的幼年……是什么样的?”   “您……从来都没有从那片碎片中读取到记忆么?”   “很奇怪,除了你,从来没有人能从那片碎片中获取任何信息,强行提取只会导致碎片的湮灭。”   “对,你很奇怪。”   “从我一开始看到你,你就和那个人有八成的相似,外貌,灵魂,性格,举止,甚至灵魂残缺不全这点也很符合他灵魂碎片散落各处的迹象。”   林齐看着面前的鬼,掌心微微有些出汗。   “我将他的一块灵魂碎片交给你,居然很快就被你融合进灵魂之中。”   “这一切是不是有些太过巧合?该说是进展太过顺利还是……蹊跷呢?”   林齐看着面前的鬼帝,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似乎真的要死了,忍不住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进入鬼界,更不想出现在您面前,如果您现在放我离开的话……我不是您心中的那个人,您不是很清楚么?”   “既然来到我面前,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再离开,再说你是不是那个人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老怪物,你不要太过分啊!我也是有脾气的,你又认为我有阴谋,单方面把我拘禁起来,又不肯放我走!!你到底想怎样!!”   严景君看着面前的青年,神情忍不住恍惚了一下,似乎……曾经有个人也用相似的口吻称呼他。   大怨鬼……   老怪物……   相似的人影似乎重叠起来,致使他对自己被叫做‘老怪物’这件事,毫无芥蒂,反而浅浅地微笑起来。   被这个微笑哽住的林齐,顿时无法再次开口,狼狈地撇开头。   “请陛下原谅小子的失礼。”   “没什么关系,我本来不打算说这些。”   严景君轻轻一推,面前的人又一次坐回了茶桌对面的椅子上。   端起瓷碗。   “我今天只是想知道你看到了什么?”   “当做是我的请求也无妨。”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你也该知道我有的是方法得到我想知道的。”   林齐翻了个白眼。   “是是是,遵命,我的鬼帝陛下。”   …… ……   林齐有些不安稳地扭动着身子——毕竟作为一个成年的大男人,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被人当成个小鬼一样抱在怀里的感觉了,以至于有些不习惯……个鬼啦!   是根本不能忍啊!   士可杀不可辱啊!   娘的,这鬼帝是个制杖啊!   看什么风景!看什么风景!   站得高了不起啊!   飞那么高能看见个鬼啦!   什么叫做陪你看会儿风景?!!!   你娘的看风景飞这么高?!   虽然沉浸在愤怒和暴躁的情绪当中,但林齐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环住他的人弯腰给他戴上玉佩的行为。   勉强压制了下情绪,林齐终于开口。   “这是什么……”老怪物!   “无妨,当配件戴着即可。”   “又是那个人的东西吧!”   林齐皱眉,伸手拽下玉佩,虽然感受到了上面同源的《道鬼经》的力量,还是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我不要!我和那个人没有半点关系!”   严景君皱了皱眉,微微操控力量就将那片玉佩重新摄回了掌中,单方面压制住林齐,强硬的将玉佩挂在了林齐的腰间,同时设下了一个林齐无法触碰的禁制。   似是认命,林齐没有再做出什么动作。   “你以为让我融合完那个人所有散落的灵魂碎片,那个人就会回来么?”   “做梦!”   “我只是我,我不知道你在找的那个人在哪里!我是不会变成他的!而且灵魂散落成这么微小,零碎的碎片,正常推测,那个人早就灰飞烟灭了!哪怕他自身足够强大能让碎片存在千年,也不能改变那个人估计早就魂飞魄散的事实,老怪物,你是在做梦!!”   “闭嘴。”   “堂堂鬼帝难道连面对事实的勇气都没有么?”   “闭嘴!”   “怎么说了事实?戳中了你的痛处?”   林齐似乎牛脾气也上来了,一直以来被拘禁的怨气,单方面被压倒性的力量压服的怒气同时上涌,终于在推测出老怪物将他当成□□具使用时爆发出来。   他确实怕死没错,但早晚都要死的话,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之前表现得越是平静,爆发得时候就越是强烈。   “他不会死!”   带着禁制的玉佩被大力嵌入了林齐的腰间,血肉被玉佩的间隙挤压得纷纷爆裂,混合着血液的肉沫被空气中的力量挤压成黏腻浓稠的‘液体’,本来还在嚣张开口的人只能闭上了嘴咬紧牙关。   “他是天命所归的天命之子!他不会死!”   “你就是他复活的契机!而我将是完成这一切的人!”   “他会回来,和我在一起。”   “永远。”   “他真的会原谅你?”   鲜血飞溅到狰狞的面孔上,紧咬的牙关艰难地开合着。   “虽然我还没有看 到 多少、但是、见死不救 引诱他进入 险境的!是你!!”   “冷 眼 看他 痛苦 挣扎 的……是你!”   “似乎利用他完成了 什么 诡计的!依然是你!”   “老怪物!你那里来的自信!!!”   “你果然不是他。”   居高临下。   “他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一直都是。”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有所改变。”   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疼痛,林齐渐渐地失去了力气,无力地垂着头,不再看向老怪物。   而严景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直到他因为流血昏迷过去,安静下来。   治疗法术的光芒在他掌中闪过,狰狞不堪的伤口立刻愈合完毕,但是他却并没有将伤口中的玉佩取出来,而是看着玉佩完完全全地长入血肉之中。   这张脸,安静得和那个人很像,很像。   轻柔地亲吻掉了脸庞上的血迹。   “林渊臭小子,我想你了。”   ……   昏迷的人被送回了之前被拘禁的宫殿,睡在床上的松鼠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稍微给自己清理一番之后,便顺着闻上去很好吃的味道的方向窜了过去。   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才是它松鼠大人的人生理想啊!   …… ……   他又做梦了……   林齐看着雾茫茫的空间,忍不住叹气。   肯定又是那个人的记忆。   不知道又是些什么鬼回忆……   摸了摸自己还在痛的腰肉,不去看看就太对不起自己吃的这一番苦头了。   少年,怨鬼,松鼠的鬼魂。   森林,陷阱,传承……   林齐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侧腰——原来那块玉佩是《道鬼经》的传承啊!   那个人和他是师出一脉的同门……   几千年……也不知道是他多少代的师祖哦,额……果然是一直和那个老怪物在一起,看见那个老怪物就感觉自己肉疼得不得了……   等等……   这位祖师没进御鬼宗,进的时云观?!!   老怪物终于闭关了,不用再看见老怪物简直不能更赞!   林齐无聊地看着面前几乎数年没有什么大变化转折的记忆,无聊得都快要打哈欠了。尤其是剧中的主演越来越安静温和沉默,让这部剧目越发的没有吸引力。   不对……   林齐仔细观察了面前的‘剧目’,终于注意到一切的不和谐之处——主演的少年……不青年似乎……喜欢上了老怪物?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不合情理!   恐惧,敬畏,仇恨,谄媚,还有少许的依赖……   为什么会变化成爱慕?!!   哪怕老怪物确实长了张不错的脸,但这数年间连见面都不曾有过!   这不正常!   “当然是因为中了邪术。”   “原来是邪术!老怪物真不要脸,陷害别人小年轻就算了,还给别人下这种邪术,简直就是不榨干最后一分利用价值不放手。”   他有些恍悟,回头果然看见了和面前画面中一样的青年站在他的背后,微笑着。   “那术式名为‘莲生’,层层推进,中术者恍然不觉,直到术式完成,莲已扎根,叠花从生,察觉不对也已经无法回头。”   不是少年时的焦躁脾气,面前的青年温柔安静,若不是眉间一抹锐气,真要被人当做了谦谦君子。   “你是……什么时候察觉的……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么?”   林齐看着面前的青年,想到他魂飞魄散的结局,突兀地有些不忍,忍不住开口问话,只希望事情的发展有些许轻微的转折。   对比老怪物那种怪物,他更希望面前这个温和,不,十足温柔的青年安然无恙。   青年看着他,突然嗤笑了一声,完完全全地破坏了那种温和的气质。   “一颗金丹吞入腹,始知吾命不由天。”   “旁人如是,而我……知道的却是寿数不过凡人限,身中邪术无法自拔。”   随着青年的话,画面中的青年也开始质问闭关的鬼族——“为什么?”   得不到答案,闭关的人也并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些什么。   邪术入魂入魄,明知自己一生凄惨皆拜洞中闭关鬼族所赐……也无法生出报复的念头。   他甚至也不能确定到底是术法让他心生爱慕,还是他自己……动了念头。   “这样未免……未免太悲哀了。”   林齐看着画面中的青年离开山谷,在人世中行走,为了忘却烦恼,放浪形骸,寻找亲族却发现他们以半贯铜钱发迹,也不再是他曾经认识的样子。   世间种种与他再无关联。   只那位时云观的时真道长和那只怨鬼——仍和他有所关联。   分不清自己的真心,还是术法的影响,却又控制不住自己。   顺其自然吧——这种想法是他的本心……还是邪术的影响呢?   他还是回到了山谷中,回到了鬼族身边。   莲生末绽。   疯狂。   亲手杀了那个鬼族或许也不错?   林齐看着画面中收敛了狂气,再度变得温和的青年。   他是知道结局的,青年只剩下灵魂碎片散落,而鬼族成为一方鬼帝。   爱慕压倒了疯狂。   是那邪术,一定是!   他看着身旁的青年,不会是本心的。   “林渊。”   “小家伙,下回别这么犟着和那只怨鬼作对,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   温柔的手掌落在头顶。   “做点儿和我相似的举动,他会对你好点儿,大概吧?”   “毕竟他也没对我温柔过,可能还是别报太大希望比较好。”   “林渊!”   林齐抱住了面前的虚影。   虚影似乎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回抱住了他。   “都是个大人了,还撒娇啊!”   “伤口好疼。”   “恩。”   “我好害怕。”   “恩,不怕。”   “祖……f师,为什么我会遇到这些事,我一点儿都不想这样的!”   “你该不会觉得我温和好说话就这么对我撒起娇吧,我可是很可怕的那种人。”   “明明一点儿都不可怕!骗人!”   “好好,我骗人。”   似乎是对突然变成了小孩性格的林齐感到无语一样,林渊用哄小孩的话语和动作慢慢让情绪激动的人安静下来。   睡着了啊……   轻柔地拍着青年后背的虚影渐渐融化消失在雾中。   许久之后,雾中安眠的青年清醒过来。   “祖师……?林渊祖师!!!”   林齐一骨碌从雾中爬起,四处张望寻找着。   白雾中什么都没有,安静得仿佛死域。   消失了……   也是啊……   林齐看着渐渐消散的白雾,现实的感觉渐渐回笼。   空旷的拘束的宫殿。   虽然重新长好,仍然隐隐作痛的伤口。   手指抚上伤口,玉佩果然不见了。   沉默地将松鼠大人放在自己的头顶,走到了藏书房,好不容易翻出画符的纸笔,轻轻在纸上勾勒一个轮廓便顿住了笔,沉默了很久之后,还是给人形勾勒上了一幅温柔浅笑的表情和五官。   明明是个很温柔的人,却总要说自己很可怕。   林渊祖师是个奇怪的人,奇怪的凡人。      ☆、番外 曾经那些事   其实非要林小渊对遇见严大鬼的往事说出个一二三四,他也是说不出来的,毕竟事情发生的太多也太过混乱,让他对这件事情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大约是自己突然能够感受到鬼魂灵气的存在,慢慢得知王府主人并非善人,却也被其逼到了只能逃跑的地步,误入满是怨气,鬼魂横生的地牢,最主要的却是他突然开启的灵觉让他完全能够感受到鬼魂对他的伤害,然后是被一柄剑救了下来,等到了他的师父时真道长的救援……   然后那柄剑就被他带了出来。   虽然他的救命恩人,外加一幅世外高人形象的时真道人曾对他说过,这是一柄充满怨气,自然天成的绝世凶剑,却也没能让他撒手。   捡到了就是他的了——更何况他那个时候也并不是百分百对这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时真道人信任。   大约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时真道人也不再费时费力的劝说他,只是叹气。   “这般凶剑,日后必要反噬其主。”   他对这批语不置一词,倒不是盲目自信,只不过是到手的东西便不愿放开的小民心态,更何况,这柄剑气息中正平和,贴着就让人安心,并不像时真道人所说的‘绝世凶剑’。   “这剑虽然看着中正平和,实际上怨气缠绕其上……未来如何,实在是……”   看着忧心忡忡的新任师父,林渊无奈之下也只能掉过头来安慰安慰他了。   “师父你就别担心了,对你徒儿有点儿信心,有我在,这剑肯定不会成为什么绝世凶剑,祸害苍生的!”   所以您老也别老想着封印,销毁什么的了。   ……   那个时候身无长物的林渊,遇到了属于他的(被他捡到的)第一件东西。   ……   后来……   后来他与时真道人相处渐长,知道了这位师父真是个老好人,待人温和,对他这个唯一的弟子自然是十二万分的好。他也愿意承这份情,真心实意将对方当做师父。   他修为进镜惊人,难免被老好人师父拉出来和他曾经的那位师弟相比,由此他也得知了老好人师父的一大心病——他这位据说入了魔的师叔已经下落不明的百年有多……   虽然他很奇怪为什么师父的心病不是振兴时云观,而是找到这位师叔,却也不妨碍他将此事记在心中。   帮师父找个人估计也不是太难吧。   切莫要说林渊小鬼自高自傲,而是随着他修为俞高,越能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缺陷——在他眼里这个世界简直仿佛筛子一样破洞百出。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修为为何会进镜神速,却在修为渐高之时猛然了悟。   虽然穿越之前他不通修行,但能够明显感觉到原先世界同这方世界的区别。   一个完整,一个残缺。   就像是习惯了在地球上生活,突然跑到月球上,哪怕你根本不知道原因也能变成一跃几米的超人一样。   习惯了原本世界各种规则的束缚,来到这个明显有缺的世界之中之后,这个世界对他的束缚自然小的可怜。   束缚小就导致他在这个世界仿佛开了挂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是得心应手,轻松自然,甚至体悟天道什么的也远比常人来得容易。   进镜缓慢反而是件奇事了,更何况这副身体的资质也是高人数筹。   当然这一切也导致了林小鬼的自高自傲,盲目自信,目空一切。   时真道长对他这个徒儿也是毫无办法,就像当年他管不住他古灵精怪的师弟一样,他也劝不住这个自有主见的徒弟,只好早早放人下山历练。   就算是自带外挂,林渊到底修行时日尚短,下山历练自然也是危机层出不穷。   自高自傲的小鬼终于尝到了苦头,得罪了一个大门派的内门长老,虽然起因其实是那位长老的徒弟想要杀人夺宝,奈何时云观的名声实在是被他那位师叔搅烂了,旁人一个都不信他的说辞,更何况出手相助。   路上结识的那些青年俊杰,红颜知己也纷纷在这位长老的威势下噤若寒蝉,甚至不愿意站出来为他说上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公道话,更有甚者直接将他的行踪出卖给了那位怒火滔天,要拿‘凶手’血祭他唯一的宝贝徒弟的长老。   当然,求助于他的师父时真道长当然可行,然而那位长老封锁了所有消息,甚至请大能出手扰乱了天机,让旁人推算不出他的情况,彻底杜绝了时真知道消息的可能性——毕竟他师父说的好听是一心只求天道,说的不好听就是死宅没朋友,出门就靠心血来潮的推算,有事就出门,无事就死宅。   旁人只当他在劫难逃,却不想他一次又一次的逃过了那位长老的追杀,虽然一次比一次艰难。   他身上的伤在追杀中越来越重,实在是必须找个能够隐藏的地方好好的休养生息,可是他却没有什么能够信得过的人,想要回时云观也完全行不通,被长老下达的悬赏状诱惑的修者大半集结在回时云观的必经之路上,他若是回去简直自投罗网。   毫不意外地听说那些修者已经将他传成了新一代崛起的魔头,天下人杀他而后快。同时也听说了一件事。   杜家大小姐——那个与他言谈甚欢,只差几分就能结成道侣的女人——要招亲了。   他当然对此不屑一顾,哪怕对方曾经传讯要用家族势力将他藏匿,为他辩解,但谁能保证这不是陷阱呢?   更何况此刻招亲?   真把他当成了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么?   但是,现在所有年轻修士都为了这件事情蠢蠢欲动,如果他伪装出的年轻修士对此漠不关心,似乎反而奇怪……去一趟杜家的乾山城却又太过危险。   最主要的是每隔一段时间,那位长老就能从打在他身上的法印得知他的大致方位,一直待在一个地方十分不安全……跟随着大流的年轻修士一起行动,或许能给他争取一点儿时间养伤?   再过一段时间他自然能将这个法印消除,到时候……   这个方法自然是有了少许效用,让他直接拖到了即将把法印消除的时候,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他只差一丝就能消除这个追踪法印的时候,这个法印却自行散出一股能量,消失了。   被发现了!   他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想要逃出乾山城,但这陷阱如果让人进了还能出去,却也枉费了那位长老的精心设计了!   来则中计。   不来,这位长老也能比以往更容易查找到他的行迹,伤重之身也……   他几乎以为自己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却不想手中,丹田中蕴养数年的骨剑仿佛从懵懂中清醒,陡一出世便大发神威……将在场围杀他的修者手中法宝神兵尽数折断摧毁!   趁着围杀者或措手不及或因性命双修的法宝被摧毁而重伤的空隙,他终于是从这陷阱之中得以脱逃,消失的法印让那长老再也不能追踪到他的踪迹。   终于是……   安全了……   他的伤势切实致命,若非强提一口气,恐怕连包围圈也无法逃出,是以飞遁不久就再也无以为继,直直下坠,却被人稳稳抱在了怀中。   虚无缥缈的鬼体自骨剑中萦绕而出……   这是他的佩剑……两度救了他的存在……   念头没有流转完毕便昏迷过去。   ……   看着这位面目温和的剑灵?怨鬼?醒来的林渊是真真无言起他那位师父的推算之术了——这看上去完全不会是什么‘绝世凶剑’吧!   面前这个鬼,虚幻缥缈,却也正气温柔,是一直陪着他那把骨剑。   他下意识去抓自己的佩剑,却被面前的鬼避开。   ‘这……剑是我残存的脊骨造就的,相当于我的身体……’   面前的鬼似是有些羞。   “抱歉抱歉忘了,你现在醒过来了,自然是不好……”   林小鬼躺在地上,身体中的伤似乎已经被人梳理过一遍,相较昏迷前的混乱糟糕已经是好上了太多,心知是面前的鬼救了他,虽然身体没有那种频临死亡的危机,但也没有恢复得太多,虽说他蕴养了此剑多年,但这似乎并非懵懂的剑灵苏醒,他估计也并落不了好……虽然这剑鬼救了他,也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但是这个态度,无论如何,总归是又失去了一把神兵……   林小鬼低垂着头——对师父来说最重要的是师弟。   之前交到的所谓亲朋,其实也并无什么亲近之处。   逃亡的时候,他还以为至少……至少这柄佩剑会一直是他的东西。   ‘你怎了?是否还有什么地方不大好?’   ‘我到底已经只是一只剑中之鬼,要为你疗伤也……’   “你……不想离开我,自己去自在修行么?虽然灵鬼成仙乃是少数……”   剑鬼看着青年,忽而笑出声。   ‘我并非忘恩负义之徒,我之鬼体其实受损极重,如果不是你尽心尽力的蕴养怎么会苏醒,更何况这身躯,这剑,你应当也是投入了大精力祭炼,让我厚颜无耻说是我一人的东西似乎也说不过去……’   他确实在剑身上投入了无数珍贵的材料,但却没想到从这剑鬼口中听到这一番话。   “奇怪的家伙。”真是没亏了那张正气的脸。   “林渊,虽然以前是这剑的主人,不过你现在醒了,我也就……还未谢过你救命之恩。”   ‘虽然前尘往事还有印象,确实忘了自己叫什么……只隐约记得似乎以严为姓。’   “嘿,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   “长得这么标致,不如叫景君好了。”   ‘男子怎么能用标致来形容。’哭笑不得的鬼。   “啧啧,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古板鬼。”   ‘顽皮的小子。’   ……   躲过了致命追杀,他也不再不把修为放在心上,开始奋力修行,在一只名为‘严景君’的剑鬼的陪伴下,浪迹天南地北寻找天材地宝,诸多奇遇,悄悄打听那位长老的信息,捏住了那位长老的小尾巴,在修为上去之后终于跳了出来。   世人说他隐忍负重,揭破小人,他心中门儿清,如果不是他的修为已经到了寻常人不能敌的地步,谁是众人口中的恶徒可不一定。   解决了仇敌,他终于放松下来,回山见了见师父,就又溜下了山——他可没忘了找师叔这件事。   约是性格天生,喜好瞎管闲事,却又修为高绝的林渊真人的名头很快被世人所知,他又不喜好闭关苦修,一心求道,倒是成了少数浪迹世间的化神大能之一。   人人以成仙得道为目标,在林渊心里倒是没什么意思,这个世界满是漏洞,真要飞升到所谓仙界,对他来说半分难度也无,相较之下,在追查师叔失踪事件之中,意外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他那师叔,多半也是穿越而来,再接触过魔帝气运不久之后失踪。   魔帝气运……   他饶有兴趣的收集了能收集到的魔帝气运,鬼帝气运,佛帝气运各一缕,细细研究就发现了一件很普通的事……所谓气运源出同流。   很正常,都是盘祖一人所造。   但已经被‘人’吸收的气运却紧紧绊住了人界那些满是漏洞的‘天道规则’。   尤其是仙界,几乎是最主要的锁链。   满是漏洞的世界和天道规则。   集齐气运开启界,成为一界之主的天降馅饼。   仙帝看似很正常的‘阻挠’。   很有趣。   看来可以到仙界去看看。   “景君,陪我去准备点儿东西怎么样。”   “接下来估计要去搞点儿危险的事情,需要点儿后手。”   ‘当然可以。’   一人一鬼相视一笑,鬼是无奈宠溺,人却是有恃无恐。   只可惜一个是长辈对小辈的宠溺,另一个对此也十分清楚。   太过正人君子的老古板实在是让人无从下手。   如果他有什么旁的欲望倒是更容易被掌握击破,让他进入那个人的内心,可如果毫无欲求,反而完美得……无懈可击了。   比任何人都知道所谓违背世俗礼法的东西,绝不会被对方接受。   十足的老古板。   不过那也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老古板。   既然被他捡到了做了他的佩剑,那就是他的东西了,他可不会放手。   ……   他猜到仙界有诈,却没想到自己还是太过高估自己了。   太过自信果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   在人界看来不足百岁而飞升,他自然是十分厉害。   但他却第一次感受到盘祖打造的仙界的可怖。   “不要吸收那些所谓‘仙气’。”   那些同人界灵气区别极大,荒芜空茫的‘仙气’。   绝非正常的,自然的。   虽然一时半刻他也推测不出这些被特地炼化过的,让他感觉十分危险的‘仙气’,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却也不妨碍他阻止剑鬼吸收这些力量。   难怪入仙界有所谓天劫……   如果仙人数量太多,这种‘仙气’估计也供应不及吧。   他平生第一次后悔了。   明知有问题还是把这家伙带来了。   伸手抚上剑柄。   ‘混小子不要乱摸。’   闻言他也只能松开了自己的手。   “你总不能不让我用剑对敌啊,我可是剑修。”   ‘那也至少等我从剑身中出来。’   ‘小渊,仙界有问题?’   “是啊,别的还不敢说,至少那位盘祖大人所图甚大我倒是能直说了。”   他曾多次猜测仙界的模样,却也不曾想过这就是个寻常世界的样子,除了满溢整个空间之中的诡异仙气。   更没有想过一进入仙界就受到如此‘激烈’的欢迎。   不知道哪位仙帝到底派出了多少人手追杀他呢?   偏偏所谓仙气不能吸收的情况下,力量越用越少,逼得他根本不敢与人对敌,几乎是触之即逃。   “邪魔那里走!”   他一味逃遁,过得十分憋屈,无数次生出念头,不如干脆吸收了这所谓仙气,到外方杀个痛快。   可越是被逼迫,他越是不敢吸收这仙气半分。   逼迫他吸收仙气的目的……实在是太明显了……其中一定有诈。   偏偏他想将手中的骨剑送回人界却遭到了对方的强烈反对。   无奈只能带着对方逃亡,却不想那傻了吧唧的剑鬼居然瞒着他吸收起仙气来。   虽然本意只是想在关键时刻救他一救。   “傻【哗】”   在被人团团包围的时候,他终于感觉到身侧剑鬼身上力量的变化。   揉了揉涨得快要炸裂的脑仁。   “我留了后手,你为什么还……”   “我不让肯定有理由,你就不能听我的么!!!”   温和的眼,只看着他。   “好吧,好吧!是我不说清楚的错!”   不习惯事事与人解释的毛病还是遭了罪,还连累那个他本来就不想连累的家伙。   自暴自弃。   盘祖,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想做什么吧!   “既然你想!那就并肩作战吧!”   他只是放开了戒备,那仙气简直迫不及待地钻入他的身躯。面前的鬼自觉地窜入了剑身,任由他掌控。   单剑败仙帝,破碎虚空而去。   然而在破碎虚空之后,他终于彻底明白了所谓仙气的作用。   将有灵智的生物炼化为傀儡。   脱离了那个残破的人界天道的保护,这仙气的作用也被无限放大,重点却是……他留了后手无差,却没想到是这种作用。而且有个傻子也吸收了这仙气。   真是欠了你的。   “千万不要离开这方世界!”   如果不是破碎虚空之后他已经来到了盘祖掌控的地界,他布置下的后手或许是能够救下两个人的,而现在……   有一个人能逃走也不错。   他本来也没对那个人说得太多,他大约还是云里雾里吧。不过无妨,只要安分待在人界,那天道再残破也是能护上一护,不让盘祖为所欲为。   “盘祖好魄力,竟要把这方残破的小世界碎片祭炼成一件法器,将其中所有生灵变成傀儡!”   “所谓五界也只是你的一个阴谋吧!”   “五界齐全,真正的祭炼就会开始。”   “小世界碎片,残缺的却自成循环天道法则确实很有吸引力!”   “换做是我,我也会忍不住打这种念头呢!”   “你又知道什么!!”   “这方小世界生机已绝!失去了吸收混沌演化成世间万物的力量,飘离主世界已经太远了,如果不是我寻找材料和死亡的小世界祭炼成五界辅助它吸收混沌之气,这方小世界早该灭绝了!”   “尽管如此,吸收速度还是远远不及正常的世界!”   “想要将它祭炼成我的法宝又如何?我从你们这些主世界穿越来的人身上已经得知了主世界的位置!成了我的法宝,我就能驾驭着它回到主世界,挽救这碎片中的所有生灵。”   “是啊,到时候你就能借着这块碎片,从主世界中获取更大的力量!而这碎片中的所有生灵都变成你的傀儡。”   “无需多言!”   “回归之路我已得知,法宝的祭炼也能在路途上慢慢完成,现在只缺一个在归途上排危除难的强力傀儡了!”   “想要我做傀儡……你还不够格!”   是啊,就算是做傀儡……   他也只想为那个人当牛做马……   他一定会是一只最乖的狗,指哪儿咬哪儿……   一嘴狗毛也绝不后悔……   大约是没想到被逼迫到了这个地步,他仍有反抗之力,盘祖不察之下还是被他自爆炸毁了三分之一的躯体。   哪怕盘祖反应极快伸手阻拦,却仍是被他逃掉了一部分灵魂。   只能愤愤吞掉了被他拦截住的那部分灵魂,力求恢复自己被炸毁的身躯……   不过,同样是吸收了‘仙气’,这个后生小子估计根本没有想过他的灵魂和这方碎片中土生土长的灵魂的区别……   更不会猜到,影响程度的截然不同。   时光回溯又如何?   选错了就是选错了。   自己被自己所信任的人坑死的剧目似乎……也还有趣?   看来还是要加快五界的开启,尽早炼化这方世界碎片。   然后再挑选合适的傀儡培养。   实在不行,他这里也还有一个备用的……这些主世界的‘穿越者’可真是无趣,竟被一个残缺世界孕育出的生灵弄得束手束脚,被他逐个击破。   是时候让徒儿把挑选界启人选的要求降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其实就是随便写写严怨鬼和林BUG重生前那些事。 虽然内容量很大,但其实和正文不是很有关系,毕竟其实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只是交代一下盘祖大boss有阴谋这件简单的事情。 _(:зゝ∠)_看不懂也没什么关系。内容我感觉可以写个2万字交代,但是人又懒就……_(:зゝ∠)_ 估计也不会有人和我反应看不懂吧,毕竟写的烂没人看。 第一个穿越者很好猜吧,就是林渊林BUG的师叔彦息,没错吸收了魔帝气运就被盘祖抓到了。 说实在的如果林bug是完整版(灵魂完整),就算被严怨鬼坑,也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毕竟能搞死林bug的只有超脱了碎片束缚的盘祖,然而恰好是个残缺版的林bug…… 悲剧,允悲。 关于说老古板型不好攻破也只是我个人见解,没什么实例。 如果是完整版林bug遇见黑化版严怨鬼,说不定还真会有好结局,一个hold得住,一个有所求,简直一拍即合。 完整版林bug很厉害没错,不过自大自傲,自信的没边其实还是挺讨人厌的,也就中正平和的时真和严怨鬼受得了他。 然后就被自傲坑了 被盘祖坑 被严怨鬼坑╮(╯_╰)╭【心甘情愿】   ☆、终04族叔   似乎每次看见这个人,他都是冷肃着一张脸。   “明和佛祖,既然我伤已大好,不如就此放我离去如何?”   虽然同样吸收了魔帝气运,五官有几分相似,但实际上是完全不同的人。   数十年前,他偶遇被仙界追杀的魔帝气运继承者,看见那几分熟悉的五官,便一时出手将其救了下来。   “林旭。”   盘坐于五彩霞光中的人,僵着一张脸看向上方的佛祖。   “我可渡你。”   “无需。”林旭露出厌恶的神色,他万分清楚面前这位佛祖话语中的意思。   “我不是你想渡的那个人,你也无需渡我。”   更何况只渡我又怎么足够……   “考虑怎么渡自己出苦海吧!”   明和看着黑衣的魔头,冷然转身离去,无意停了手中念珠一刻。   “你要去救被仙帝掌控的林家人?”   “是又如何?”   “明知自己根本救不了他们,也要去送死么?”   “那你!”   冷厉的眉眼在佛光氤氲的空间刺出。   “愿意帮我?!”   “……阿弥陀佛”   ……   “你说你看不到?!”   林齐无力的抓着空气中那双看不见的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却完全无法挣脱,那团鬼气几乎将他的颅骨挤压变形。   “不是看不到,是不愿意看吧!”   “你以为你失去了这点儿利用价值还能继续安然在这里活下去么!”   骨质似玉的长剑从严景君掌中甩出,剑柄击破空中鬼气,将奄奄一息的人撞飞出去。   “最后一次机会!”   无视身后人喘不上气的剧烈咳嗽,从明和哪里听到仙帝圈养林家人的消息之后,他对待这个人就越发的谈不上耐心。   既然是仙帝刻意制造出的……这样的容器想必要多少有多少吧!   “对了,之后佛妖鬼三界会面,你同我一起去如何?”   “很想见到自己的族人吧?林齐。”   ……   见面的地点被选在了人界。   他们几界之主心知肚明,除了自己掌控那一界,他们并不敢信任对方,进入对方掌控的地界,不过好在有一个地方是个相对安全公平的地方。   人界。   虽然只能投下一个不蕴含什么力量的法身,但用来会面却是足够了。   ……   “许久不见了。”   仿佛一抹浅色映在世界之中的妖帝白髓,第一个开口,看着同样有些虚幻的另外两人。   以及两人身后……相似的两人。   “妖帝陛下,魔帝陛下。”   明和终于睁开了眼。   “这次会面,是我发起,目的自然是为了……那位仙帝。”   “我们已经各司其位,开启了界,仙帝哪怕想对我们做些什么,恐怕也没有办法吧!”   白髓笑着开口,姿态似乎是自信。   “如若妖帝当真如此认为,此刻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呢?”   严景君开口了,数千年前的启界之战已经让他十足了解白髓的秉性,说得好听是谨慎小心,实际上……   懦弱胆小,稍有变数就会被吓得无法动弹的家伙到底缘何会成为妖帝气运的继任者呢?   “在说明前,让我先介绍一个人。”   明和抚了抚袖袍。   “林旭,林渊……后人,魔帝气运现任继任者。”   当年的林渊当然没有留下子嗣,却不代表他曾经的家人没有留下子嗣发展成为一个庞大的家族……更何况,当年林渊虽然是被卖走,他的父母却仍在家谱上将他立为嫡长子……只不过是早早病逝的长子……他的弟弟仍将自己的子嗣过继到了他名下,这一支林家人,统称为……林渊后人。   “仙帝用禁制的手法掌握了这一支林家人,在其中挑选形貌与灵魂近似林渊的人,来对付我与鬼帝。”   “为了执掌一界的气运之力。”   “那为何,在气运留在人界之时,仙帝却不动手,反而等到吾等都已然启界才开始着手对付吾等,取走气运?”   “启界之后的气运之力才会到达顶点,集齐之后才能——破碎虚空。”   “仙帝此刻选择首先对付我与鬼帝,但不代表……妖帝陛下你就是绝对安全的。”   “我此刻只是告知我所知道的讯息,具体如何行事……”   “想必两位仍然需要些许时日思考,我明和在佛界静候佳音。”   “久留人界终究不便,两位还是快些离去吧!”   说着,明和似乎就要带着林旭离开人界,却被人叫住了。   ……“林旭……族叔。”   与之前的意气风发的青年相对比,林齐已然狼狈消瘦了许多。   “可否,借一步说话……”   林旭冷漠地看着面前的几乎全身是伤的青年,终于颔首。   “可。”   ……   “林旭族叔。”   虽说是借一步说话,但两人并未离开三位法身很远的距离。   “之前听闻你叛出林家……还曾担心你过的不好,现在,看到明和佛祖待你这般,我终于放心了。”   “你过得不好。”   听到对方冷淡的回应,林齐怔愣了一下,终于是苦笑了起来。   “是啊,不好。”   “何必为不将我们当做人的仙帝做事,你如果……我可以拜托佛祖将你带走。”   “鬼帝不会放我离开的。”林齐摇头。   “我其实,也并没有想过真的为仙帝做事,只是……身不由己,别人也不会真的在意我的想法……到底不是‘人’吧!”   别人……指的仙帝,还是鬼帝呢?   “叫住族叔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   林齐将手搭在右肩,松鼠大人跳到了他的掌心之上。   “我与松鼠大人相识了很久,不忍看它……烦请族叔将它带走。”   林旭看着那皮毛光滑,形貌可爱的松鼠大人,冷肃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波动……   “你……松鼠大人……你……真的放弃了么?”   “我从一开始就不报什么希望,只希望松鼠大人之后过得轻松些。”   林齐不顾林旭有些闪躲的样子,径直将松鼠大人送到了林旭手中。   “那便如此了,林齐谢过族叔,后会无期。”   林齐后退一步,作揖,一恭到底。   “鬼帝陛下,我们走吧!”   ……   “明和。”   黑衣的人影抚摸着松鼠大人的皮毛,突然开口叫住了准备开启界的佛祖大人。   “在你眼里,我是谁?”   法身回过身,面上没什么特意的表情。   “自然是……”   “不必了,你不用说!”   林旭突然拔出剑刺向感受到危险,跳至空中的松鼠大人。   “魂兽!你妄图从我这里进入佛界么!”   明和看着原本娇小可爱的松鼠,瞬间膨胀,撕裂了柔软的外表,化为狰狞可怖的幽蓝凶兽。   “林齐是棋子,我自然……也是。”   戒备着巨兽的林旭却突然开口了。   “我是‘对仙帝掌控林家不满出逃的叛逆者’的棋子,仙帝的掌控真的这么好逃脱么?呵……”   “我知道!我知道我在你眼里只是‘林渊’的替身!”   “……可你也是……从我出生开始……第一个将我看做人的……人。”   “不是被塑造的物品,不是为了仿制‘林渊’来敲打淬炼的物品。”   近乎吼叫着的人一手执剑,一手划出剑诀,空气中的力量凝成剑芒妄图刺穿巨兽的鳞甲,根本无法伤及巨兽分毫。   幽蓝的巨兽随意至极地闭上了眼睑,挡住了飞刺而来的剑芒,随意的抖了抖身躯,无视自己制造的地动山摇的景象,将无尽剑芒抖落地下。   “如果是你……”   林旭常年冰冷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他已经冲到了巨兽的面前,手中的长剑还未刺入巨兽鳞甲便已经被折断,巨兽长啸一声,他便被震出七窍鲜血,也无力再开口说话。   虽然常年见到这只魂兽披着松鼠的外皮,他却真真想不到,原来这只魂兽的原身如此巨大,大概会被一脚踩成肉泥吧……   等了许久不曾感受到痛楚,林旭终于睁开了眼睛,却看见巨兽被一只掌心‘卍’字佛印的巨掌拍开。   勉强用出力量的明和看着自己越发虚幻的法身,终是忍不住叹气,抚手一挥将巨兽连人带入了佛界。   “你是林旭。”   “我在你眼中原来是这样一个分不清自己真正在对谁好的糊涂虫么?”   “没有林渊,没有现在的明和佛祖,但却不代表明和喜欢林渊?没有域外天魔的影响,我难道还分不清自己的真心么?”   “话就之后再谈吧!”   借助佛界磅礴的佛气,明和终是将这头被精心喂养的天地异兽击杀,过程虽谈不上艰难,却也并不十分轻松。   哪怕是一界之主也并不能在短时间内大量的无限制的调动太多的力量。   这似乎是这些‘世界’对界主一点儿小小的限制。   明和靠近之前被他送离战场的林旭。   重伤的人已经吞服下了疗伤的药物,恢复得差不多了。   “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不如一起说吧?”   明和佛祖眼底似乎有笑。   被戏弄的人冷着一张脸,发白的脸庞却似乎有些许发红。   “之前和我说话的林齐,其实才是我的族叔,他几乎是林家人中现在存活的最年长的一位。”   “恩?可是他的年龄似乎……”   “因为那幅身体确实是刚刚造出不过50年,林齐族叔真正的身体……那幅仙身,已经被族叔喂给了之前的魂兽。”   “魂兽是天地间仅存一只的天地异兽,能够操纵吞噬灵魂,改变伪装宿主的灵魂气息。”   “林齐族叔正是这只魂兽的主人。”   “虽然气运被你们融入肉体灵魂,但如果常年将魂兽养在身边的话,还是会受到不小的影响。”   “想必林齐族叔在鬼帝那边的行动并不顺利,所以,他将魂□□给我想让我……用魂兽逐渐变换灵魂气息,让你相信我是‘林渊’得到你的信任之后,再……对你下手。”   “没想到,假叛逆者,真成了叛逆者。”   明和看着面前冷静下来,平稳叙述的人,面上的笑意也不由多了起来。   “仙帝虽然强大却也不能一手遮天,只要在这佛界,你总归是安全的。”   “我会保护你。”   林旭僵着一张脸,眼神躲闪着,似乎很想躲开明和的目光,却突然煞白了脸,神光涣散起来。   “……不可能……为什么……族叔之前……族叔一见面就对我下手了么?”   “林旭……你怎么了?!”   明和看着面前人脸色一变,立刻靠近,掌中佛光大盛,试图消灭威胁面前人的根源力量,却在还没感受清楚的情况下,感觉到那股力量咻然消失在佛光之中。   是被消灭了……还是被驱逐了……   明和环住了林旭的身躯,感受着他空荡荡的身躯,心中的不安感越发扩大,大约是贴得十分紧,面前人些微的动弹第一时间便被他察觉。   “林旭……?”   毒物和仙气破开身躯,灵魂的感觉十分清晰,灵魂似乎被什么拉扯着,而一直被他当做自身力量的气运却径直抛弃他,飘入面前人手中锦瓶。   气运填充构造的身躯逐渐消散,寻常肉体凡胎再也无法承受佛界的力量。   “佛祖明和?真是可怜又可笑。”   怀中人自己站直了身,脱开了他的怀抱。   “‘叛逆者’之所以被选作‘叛逆者’自然是因为他本身就心怀叛逆之心,不然怎么相像呢?”   “作为棋子实在是足够好用了。”   一贯冷厉锋锐的脸上却露出了柔和的表情。   幽蓝的巨兽突兀从空气中浮现,环绕住黑衣的青年。   “魂兽之所以被称作魂兽,自然是要等肉身被人消灭,力量才能发挥到极致。”   “仙帝陛下准备的毒物也不错,果然能伤及界主的灵魂。”   “没有了域外天魔,你便觉得你从来没爱过林渊祖父?”   “甚至觉得那些年的磋磨都是拜祖父所赐吧?”   “无耻的背叛者!”   贯穿无法动弹的身躯的,是仙帝早已准备好的法宝。   “不如,你现在猜一猜我是谁?猜对,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面前的人脸上的表情十足的温和,甚至笑得让人有种炫目的感觉,若是再多一分锋利,便就该是那个叫做林渊的人的寻常表情了。   “林齐,你到底将林旭怎么了?!!”   抽出的法器再次贯入身躯。   “回答错误,不是林齐……”   “是林弃。”   “是将你们这些背弃祖父的无耻之徒全数击杀的——林弃!”   “虽然还没有问过祖父,但祖父应该会喜欢这个新名字吧?”   “下次见面,问一问好了。”   微笑着的人抽出手中的法器,抛给身后的幽蓝巨兽,看着巨兽将法器吞下,终于倒了下去。   巨兽在倒下去的黑衣身上摩挲一下,似乎带出了什么,将其一并吞下储存之后,腾空而起,消失在佛气大减的空间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想快点儿完结这篇文开新坑,不知道有木有人发现这几章其实写的很赶…… 为了完结,我的更新速度终于有了一点儿认真的样子_(:зゝ∠)_果然有人催才是硬道理…… 丢了几个伏笔下去,不知道你们有木有看出来_(:зゝ∠)_好似也没人在看 基友催我开新坑,她说下个题材她比较感兴趣 所以我就任性赶剧情了(~ ̄▽ ̄)~ 有个人催我更新我会不会有点儿动力认真更新呢,论基友催文的可行性…… ︿( ̄^ ̄)︿   ☆、终05 沉寂   “……这块碎片我当然会融合……”   林齐看着手中的骨剑,轻轻地抚摸着剑刃。   “林渊祖父的灵魂碎片,全都被鬼帝陛下收集起来么?”   “自然。”   仿佛是终于放弃了所有希望一样,林齐整个人都松懈了力量,看上去如同蜷缩起来了一样。   “那……便最好了……”   省了他一一搜寻的力气。   一方面让佛祖杀死魂兽,增幅魂兽的力量,一方面削弱佛祖的力量顺便找到机会一击必杀……   最重要的却是……   魂兽虽然能力天生能吞噬灵魂碎片,却是要连着灵魂碎片寄宿的物品一起吞噬,为了不引起鬼帝的怀疑,当然不能让魂兽将这柄骨剑吞噬……那便只能让魂兽脱离肉体束缚,力量更上一层才能做到了。   在得到林渊所有的灵魂碎片之前,他并不想惊动那位鬼帝,否则等他击杀完鬼帝或许就要平生波折了,而唯有这件事,他不想有任何变数!   现在还是让他做一做梦吧!   林齐执住骨剑,任由体内贪婪的魂兽吞噬着剑身中的碎片,接收碎片中的记忆。看着记忆中意气风发的青年,却为了那只可恨的鬼物遍体鳞伤!   “如果是我的话,绝不会让祖父,绝不会让渊……”   “其实,并不是很痛。”   虚影神情有些恍惚,身形也跟着飘忽了一下,让一旁的林齐顿时紧张起来,死死的盯住刚刚出现的虚影,深恐他不知什么时候又一次消失!   “倒不如说让我挺……恩虽然很奇怪,不过总有种很怀念的感觉。”   “举世皆敌,唯一剑…………一人在侧。”   林齐盯着沉吟的虚影怔在当场,猝不及防间被影子夺走了手中骨剑,潇洒自如的舞动。声如群龙长啸,形如游龙,或盘旋低伏,或锋锐突显!   林齐看着舞剑的人,痴迷得不愿意移开半分目光。   虚影旁若无人的使剑,酣畅淋漓时,手边不知何时出现了酒壶,他竟也不觉吃惊,半转步伐,伸手便抓住了下落的酒壶,大口灌进酒液。   “一生精彩淋漓,得一剑在手,一人在侧,不悔!无悔!”   话音一落,虚影顿时散开,酒壶落地,散开的虚影却形成了一个更深色明显的身形。眉目更加自信和锋利。   只让人感觉……   此人天生便是个适合使剑的……或者说……适合被当做一把最锋利的剑,披荆斩棘,无往不胜!   盘祖最想得到的兵人傀儡!   “原来如此……”   “呸呸呸话果然不能乱说,真给景君当剑使了。”   说话间,影子又灌了口酒。   “哟,孙子。”   他将酒壶抛给林齐。   林齐接住,便不动了。   “你怎么不喝呢?”懒洋洋的人已经漂浮着半躺在了空中,随意的神情终于让他找回了几分林渊祖父的影子。   “这里只不过是……”   “是什么?”   “读取了灵魂碎片中的记忆后形成的空间……只是幻觉……”   虚影换了个姿势。   “你这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嘛!你之前看到的虚影也不过就是被你的意识和魂片记忆影响产生的,受你操作的傀儡而已。”   “……”   “那么你是什么?”   “恩?我的来历?去找盘祖拼命前,我给景君留了丝神识□□在骨剑里,本来是想保护他,不过可惜本身灵魂的大范围破损和被吞噬让我根本保持不了清醒,现在醒过来也没什么用了,本体灵魂已经全灭了,啧啧,真惨。”   虚影漫不经心,甚至是极没有形象的边掏耳朵边说出这些话。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本体消散,我当然也存在不了多久,醒来之后很快就会消失。”   “和你说这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哈哈!当然是因为你是我孙子!”   “孙子,老祖宗会罩着你的!”   “……”   “老祖宗给你指条明路,听好了——别TM管什么球鬼帝,仙帝,什么人界什么大事,老老实实找点自己喜欢的事,喜欢的人,过上那么几万年……”   “这个世界……不,这块碎片气数已尽……撑不了很久了,光看代表世界意志之一的盘祖那幅熊样就能看出这世界吃枣药丸。”   居然需要依靠吞噬他本体的部分灵魂才能恢复一部分伤势……碎片的生机恐怕真的所剩无几。   “要让生机重新焕发,那真是要等奇迹了。”   虚影看着林齐,神色无比认真。   “仙帝的禁制对我来说也就是吹口气的事……但是,孙子你怎么想?”   “那样正好。”   林齐微笑起来,神色同虚影一样认真。   “我要让世间万物为林渊祖父陪葬。”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你恐怕也是祖父复活的必要材料之一。”   周围的白雾涌动加深,呈现出幽蓝的色泽。   “……魂兽!”   蓝雾携裹着虚影,旋转凝聚成水滴的形状,漂浮在雾中。   “不许吃!”   林齐看着白雾的涌动,狠狠警告,却猝不及防看见水滴炸裂,虚影再次出现。   此时的虚影已经变得十分浅淡……   “痴儿。”   轻拍上林齐的额头,虚影散去了维持实体的力量,瞬息找到了林齐魂体中通往外界的通道,溯流而上,脱离而出。   径直找到自己千万年中最为熟悉的气息。   来不及说,也来不及做什么,便知自己时限已到。   就当是自私吧!   既然阻止不了什么……你就来陪我吧!   景……   …… ……   骨剑碎片之后,那个人族小鬼就和林渊越来越像了,语气,神态,习惯,有时候还会看见那个小鬼仿佛梦游一样行走在宫殿中,别人无论怎么问他话也并不做回答,醒来后就忘记自己为什么到达这些地方。   仿佛正在被另一个魂灵侵入。   似乎很是顺利的情景让严景君越发生疑,为了防止这个小鬼作乱,也是为了能够第一眼看见可能复活的林渊,他开始整日整日带着人族小鬼出入,看着人族小鬼雷同于林渊的举止,想到即将复活的林渊,也不再觉得这是件痛苦的事了。   随后墨玉戒,渊小鬼陨落的天劫荒地……   所有碎片都已经被融合在同一个魂体之中。   只要等待醒来。   严景君站在人界荒土之中,第一次温柔地怀抱住了林齐,等待着怀中人的清醒。   时间似乎过去得十分漫长。   怀中的人也逐渐苏醒过来,触目就是温柔。   “?……渊……”   然而温柔瞬息转变成了憎恶。   “很失望吧,陛下,祖父根本没有复活!!他早就……”   “闭嘴!”   严景君狠狠将人抛了出去,又将人抓了回来,像提住鸡崽儿一样,提住林齐的脖子,回到鬼界。   “他一定在你身体里,只是睡着了!!”   诸鬼为鬼帝狂怒奔涌的鬼气所震慑,纷纷离开鬼宫主殿,不敢触其雷池。   然而实际上,狂怒的鬼帝早已经被‘虚弱无力’的人族制服……   任然是仙帝所赐法器及□□……以及,魂兽。   招式虽老却十足有效。   同明和的状况无差,鬼帝气运被吸入锦瓶。   ……这锦瓶本身就是盘祖原本用来存放气运的法器,被盘祖赐给了仙帝。   “仙帝陛下,我的任务完成了。”   林齐看着虚空,随手将锦瓶扔出,看着锦瓶消失于虚空。   “怎……”   “想说怎么可能?没有了器灵和掌控者的法宝当然很容易能被人突破,更何况仙帝和你们这些随便选出来的器灵可并不相同,他本身就是盘祖准备的最完美的器灵人,就算失去了气运也并不会虚弱,和你们这些全依赖气运力量的虚弱器灵可是完全不同。”   “器灵……”   “我也没必要和你说的太清楚!”   林齐眼底全是冷光,冷视着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鬼帝,不,鬼物!   “严景君,想看看我的宝物么?”   ……   溢满白雾的空间。   以及漂浮其上的灵体……   严景君看着白雾中漂浮的苍白,面无表情,毫无生气的灵体。   恍惚间仿佛大梦初醒。   林渊死了,走上了被他一开始安排好的结局。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会疯了一样觉得全是渊小鬼的错?   为什么执意走上渊小鬼万分警告,决不能走上的道路,成为鬼帝,成为开启鬼界的主人?   为什么……一定要害死渊小鬼?   后进入的人影,嘲笑地看向严景君。   “陛下,现在哭还来得及么?”   “我可不会让你死得太轻松。”   “那边的灵体,是我拼了好久碎片才完成的。”   “很漂亮吧,可惜还是不会对外界的任何刺激产生反应,只有一个形体罢了。”   “到底少了什么呢?你说呢严景君!!”   “被他亲自取了名字,亲亲蜜蜜地叫着,很高兴吧!”   “我可是很嫉妒你,嫉妒得发狂!就这样凌虐你,祖父是不是就会醒过来,叫我的名字,叫我住手呢?!”   严景君看着面前人眼底的疯狂,那是过去的自己的模样。   不过……   渊小子,这条命就赔给你吧……也许再过不久就能真正见到你了。   ……   仙帝天熵看着手中的刚刚到手锦瓶,冷酷无情的脸上终于浮出了一丝微小的笑。   平静地打开瓶口,看着锦瓶自然的吸收他身上的仙帝气运,感受着仙界的震动,没有了主要的界灵的支撑,又接二连三的失去大部分界灵,这巨大的法器也终将被人界的法则拉回人界,被其吸收,成为支撑世界一时的养分。   仙,鬼,佛,魔,妖都是一样。   人界法则虽然排斥能够掌控法器力量的界灵,却很渴望法器的力量被它吸收——以便它继续支撑下去。   现在正是机会!   诸界被吸向人界,而界主会被排斥而出。   天熵微微闭目感应,找到妖帝白髓所在,迅速抵达,快速拗断了懦弱胆小的狐妖的脖颈,收取妖帝气运,而魔帝气运本身就在他这里。   条件都已经集齐了。   这里已经是人界之外,虚空之中。   ……盘祖被重创之后就……沉睡在这里。   而五界被吸入人界这样巨大的变化,必然会引起沉睡盘祖的注意。   “天熵!!!!!!!”   惊涛般的怒吼在虚空之中传递,激起一层层波纹。   “你在干什么!!!”   “我在等你出现,师父。”   “你本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弟子,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释放五界!!明明……明明再过万年,这块碎片就能被我炼化,我就能得到更……”   “更强大的力量。”   天熵看向虚空中的人影。   “我自然是愿意为了师父做任何事的。”   “可是师父眼中只有力量……从不肯回头看一看弱小的我。”   “弱小越发弱小,强大愈加强大。”   “我一直是师父手中一枚有用的棋子。”   “你都在说些什么胡话,还不快快重新融合气运,成为器灵。”   “师父你愿意抱一抱我么,就像小时候一样?”   “不要让我动手!”   形貌年轻俊美的盘祖气得浑身发抖,张手一抓,轻松将天熵怀中的锦瓶抓在手中,就要打开锦瓶。   “小时候我第一次看见师父的时候,以为仙人出现了……”   盘祖却不愿意听天熵废话,将他摄取在手,打开了锦瓶。   越拖一秒,五界就被人界消化吸收得更多,到时候他要怎样祭炼世界碎片和天道法则!   一瞬间白光淹没了一切。   ……   天地异变,灵气膨胀。   五星遮天,日月无光。   虚空之中传来可怕的震动和爆炸,连带着虚空中的五星一同爆炸,世界被扯碎,裂口布满虚空锋利的空间波动,能够瞬间将人撕碎。   世界似乎想要愈合这样的伤口,抽取着地上所有生灵的力量。   万物枯亡。   时真手书   画下最后一笔,握着笔的手瞬间化沙,被死寂腐朽的风吹往崩坏沉寂的世界。   生灵无存,法则天道俱灭。   万物沉寂。   等待尤未可知的复苏之日的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举小旗挥舞。 由于结局比较赶,估计漏掉了很多东西没有写╰( ̄▽ ̄)╭ 如果有人看完有什么不明白想问了可以留个评论给我,我就回来写点儿番外解释一下,解释不清就……渣文见谅。( ???) ?? 大概准备个一个月开个新坑 关于系统?!!和蛇妖的文,内定结局HE不要方。 ←虽然这是个后妈,但偶尔还是……(没保证的偶尔)可能会甜。 毕竟下个文的主角性格让他不太容易狗带……不像林小渊。 以上 ——The End——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lyler】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